“我们就这样继续生活吧,我知道你是你,你知道我是我,这样就足够了。”他不知道是在和任听霄说,还是想说服自己,“那个限制你的东西也是被它自己的规则所限制的,只要我们不去碰触它的底线,它应该就不会管我们,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一遍……”
凌卓的嗓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哽咽,虽然没有眼泪,但是他的眼里满是空洞和绝望,似乎已经脱离了尘世,唯一还和这个世界有所交集的,就是他死死抓住任听霄的手,至死都不肯放松。
“凌卓……”任听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哑得可怕,“你没有害死我,也不会害死我,我还在这里,好好地活着。”
“不,我害死过你。”凌卓微弱地摇头,“那场决战,是我安排和部署的,我太自大了,我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没算到母兽已经到了孕期末期,这时候所有恶种的力量是最强的……我没有算到,是我送你去死。”
凌卓的心里有一个偌大虚无的空洞,它久久地盘踞在那里,吸食着他的健康和理智,让他日复一日地衰弱下去,变成行尸走肉。
当任听霄再次出现之后,那个空洞变得缩小了一些,但是并没有被彻底填补,或者说每一次有填补迹象的时候,他都会自虐般地将它再次剖开,直面最卑劣的自己。
这是他最恐惧的事实,同样也是他无法弥补的过错。
如果不是他,是不是任听霄就不会死?
“我机关算尽,却没能护住你。”
凌卓垂下眼,睫毛在他脸上落下苍白的剪影。
“我没有资格对你说爱,你应该恨我的。”
“可是你还是说了,这就造成了现在既定的事实。”任听霄捧起凌卓的脸,他像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她将自己的脸抬起来,看进他空洞的眼睛,“你已经对我说了喜欢我,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难道你现在想要始乱终弃吗?”
“我……什么?”凌卓空洞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怔然。
“凌卓,看着我。”任听霄以强势命令的口吻,却又夹杂着对心爱之人特有的心疼和柔软,“虽然我提前并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准备,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你这个举动帮了我一个大忙。”
凌卓缓慢地眨了下眼,看到里面的神色,任听霄就知道,那个无所谓不能的狐狸军师正在逐渐回来。
她乘胜追击:“你不是一直都在疑惑,明明兽卵被保护得很好,为什么还是会有恶种甚至有高级种的出现?因为这些都是你所说的那个东西造成的,它想让我做一些事,我不去做,它就想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将我抹杀。”
她说着很可能让自己马上死去的巨大危机,眼睛发亮,没有露出丝毫惧怕。
“在巨沙岛上的那一次袭击,就是它想要杀死我。”
凌卓脸上渐渐流露出一抹震惊,他下意识地握住任听霄的手腕,停滞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它想要你干什么?”他问。
然而这次,任听霄没有直接回答,她用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凌卓,她不能说。
凌卓看懂了,他眸光明灭闪烁,沉默不语。
即使一句话没说,任听霄也知道,在这副苍白的外表下,绝伦的智慧再次启动,瞬间诞生出无数猜测和念头。
“带我过去吧。”任听霄定定地望着他,“我愿意用自己去做这个实验,你记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即使我死了,也……”
和你没有关系。
但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凌卓头一扬,堪称凶狠地啃上了她的嘴唇。
辗/转/碾/压,唇/齿/相撞,柔嫩的唇瓣泛起一丝疼痛,铁锈味迅速蔓延开,分不清是两人谁的血。
凌卓对她从来都是珍惜的,郑重的,从来没有过这样凶猛地撕扯过,就像要把她吞进腹中,一只微颤的手扶住她的后脑,不容许她有分毫逃脱。
任听霄怔了怔,她看到凌卓剧烈颤抖的睫毛,下颌与颈线被拉到最伸展的状态,在白袍中探出,有种圣洁被亵/渎的qing/热之感。
她在心中叹息,不躲不闪地抱住了凌卓的身体,包容地接纳了他的全部恐惧。
“我不会死。”她轻轻地喘息着,用额头抵住凌卓,“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到时候我们之间将没有任何限制和阻碍。你不想再叫一声我的名字么?我想听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哪怕任听霄有千百种理由也无法让凌卓松口,这句话无疑压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好。”他声线发抖地说出这个字,一遍遍地抚摸着任听霄绯红的长发,就像在确定她的存在,“你要回来,我等你回来……求你。”
任听霄浑身一震,吻上凌卓的眼睛。
当他们再次回到那个研究室,除了为首的那个白大褂之外,其他人都被凌卓遣散出去。
“陆博士,我不希望测试出任何意外。”凌卓语气温和,却比任何一次阴郁狠毒时都要令人惊颤,“任何的。”
任听霄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主动上前,看着脸色大变的陆博士,友好地问:“我是要进这里面吗?”
她指着那个立式的能量舱。
“对……对。”陆博士小鸡啄米地点头,打开舱门的手居然还滑了一下,第二次才成功打开,“您请进……”
“陆博士,你不用害怕。”任听霄对他笑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已经进行过上万次实验,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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