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诩拉着人往屋里走,不吭声,手臂上肌肉鼓起,用了很大的力气。
阮杞手臂要被捏断了似的,几乎是被半拖着回了屋,周诩也顾不上鞋底沾满的泥土了,径直将人往沙发上一甩:“这是两码事!”
“是一码事!”
“政,府项目你自己也是知情的,难道你就没动过心?就打算一直这样混下去?有一天过一天?等你爸妈年纪大了,店开不下去了,你要怎么办?!”
“关你屁事?!”
“叔叔阿姨也算是照顾过我,阿姨对我更是没话说。”周诩道,“我为他们着想也不行?”
阮杞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半晌冷笑一声,竖起大拇指:“你好,你好得很。”
他踹了茶几一脚,小小的茶几经不起这么大的风雨,立刻往旁边翻倒下去,桌上的茶杯碎了一地,热茶飞溅到周诩裤脚上。
阮杞垂下眼眸,周诩困兽似地在原地走了个来回,他想平复情绪,但最终还是忍无可忍低吼道:“我有消息有资源,如果这事发展顺利,帮你把项目拿下来不成问题。就算你不想做,也想想你爸妈,他们老年依靠什么?靠你在外头大手大脚的请客喝酒,还是靠你那些狐朋狗友?!”
“你想靠周雄还是靠赵知昕?等你爸妈年纪大了,什么病都来了,你知道光是看护费、医药费要花出去多少?你现在不考虑,以后就得还今天的债!”
“你现在可以东打一天工,西打一天工,等你年纪大了呢?你干不动了呢?”
周诩扳着指头给他数:“保险你买了多少?买够了吗?叔叔阿姨的买够了吗?别的不提,以后他们没法开店了,要你接手,你怎么接?你知道铺货要多少钱?店里的人工开销是多少?一家人柴米油盐要花多少?水电燃气网费,年节人情来往,你都算过吗?”
阮杞瞪眼看他:“你把人当白痴吗?”
“我看你就是个白痴。”周诩的怒意染红眼角眉梢,让那张始终索然无味的神情鲜活灵动起来,“我没说你必须成为什么样子,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是个成年人了,做什么事都得自己负责。但你现在负责了吗?你是在自欺欺人!”
“周诩!”阮杞捡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老子凭什么要在这儿听你教训?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什么身份?!”
“老同学身份?朋友身份?还是前男友身份?”
“这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梁笙吧?你拿着他给你的消息,在我这儿借什么花献什么佛呢?!”
周诩没理落到地上的抱枕:“我俩现在说得是一个事吗?”
又来了。
阮杞握紧了拳。在周诩面前,他好像永远矮一头,永远是对方有道理,最可气的是他还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也觉得周诩说得有道理。
可如果承认了,低头了,就输了。
这跟面子、尊严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不乐意!就他妈的不乐意!
“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用不着你费心。”阮杞转头往外走,声音冷如寒冰,“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忙你自己的工作。当老子是贫困户吗?还需要你来扶贫?嗤。”
周诩这回没追出去,拖鞋底的污泥和茶水融在一起,把地板弄得没眼看。
大灰子左看看,右看看,虽舍不得零食,还是晃着尾巴跟着阮杞走了。
阮杞一路气势汹汹地下了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找人干架。
山下的小超市老板娘看得稀奇,磕着瓜子跟自家男人感叹:“都多少年没瞧见小阮这幅模样了。哎,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小阮跟人干架,手里拖只扫帚,就这么一副表情,要吃人似的。”
超市老板探头看了眼,不感兴趣,又继续蹲回去刷短视频了。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了?”
“哟,你也有?”
“有啊。”老板嘚瑟地哼哼,摸了摸自己半秃的脑袋,“在我还有头发的时候,我也……”
“三缺一?那还等什么?走啊!”老板娘被外面的人召唤打麻将,立刻将正感慨的男人抛在脑后,扔了瓜子拍拍手就往外跑去。
超市老板:“……”
阮杞心情不好,拉着狗绳一路走到江边吹风。
等傻狗绕着自己的腿转圈,成功用狗绳把自己绕住了后,有电话打了进来。
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笑道:“小阮,别说叔不照顾你,这项目资料我都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仔细看看,情况允许就尽快过来把事儿办了,具体的流程还要再谈呢。别让人抢了先。”
“现在政,府大力扶持,优惠政策多,正是最好的时机。你看啊这贷款金额,选址,铺货……哪样都是最优惠的,这前三年还免息。还有啊,据说省里会有人专程来教,包教包会,都是免费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等他们教会了,好像还有专门的渠道推广,我听说其他县镇都有成功案例,你抓紧啊。”
阮杞收敛所有情绪,抹了把脸,露出个笑容:“我知道。叔您这会儿在办公室吗?我现在就过来一趟,咱们当面谈怎么样?”
酒吧老板鹏哥,前段时间帮阮杞找了一批好酒。
阮杞早早就跟相关人员有了联系,找准了一个发展项目。只是没想到,周诩也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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