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舅舅带着小孙女在外头喊:“阮杞?睡了吗?妹妹带大灰子出去玩啊?”
“妹妹”在这里并不是指“辈分”,而是一种对家里女孩儿的昵称。
阮杞迷糊地睁开眼,被子里的热气将他的脸熏得更红了。
他不想理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半梦半醒间真假难辨,似乎真有一种触碰周诩的感觉,裤,子里硬着,他烦躁地拿起枕头盖住了耳朵。
咚咚——
舅舅在外头疑惑道:“是睡了吗?”
阮杞无语至极,睡没睡都该被喊醒了,有意思吗?
“吃了药应该是睡了。”阮母的声音传了过言寓兎来,这门板不怎么隔音,听得一清二楚,“你喊他做什么,一会儿起床气要骂人。”
“这小子……”舅舅带着小孙女走远了,声音变得模糊,“大灰子晚饭前给你们送回来。”
“带走也行。”阮母笑着道,“它真的烦死了,刚回来就拆家。”
“汪嗷——!”
阮杞被狗嚎得彻底醒了,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头晕得厉害,烦躁地想:自己也是贱得慌,对方都拒绝了,居然还想着,还做梦了。
他低头拉了下裤子,啧了声,一时也觉得周诩说得挺有道理。他对合眼缘的人向来是来者不拒,这些年分分合合的,除了身体契合外就再找不出其他方面合适的人。
他和周诩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心大随意地过分了些,一个又认真固执地过分了。
可要说周诩是真的固执,他又觉得不是。他有一种直觉,从和周诩搭话开始就有的一种直觉:对方像是压抑着什么,像是极力将本性藏了起来,但又期待着某种释放的机会。
这种感觉让周诩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时而觉得他高冷无趣,时而又觉得他隐藏在皮囊下的、寻求刺激的那一面格外吸引人。
就像他们在台球桌边汹涌的暗潮,又像是在木屋外,周诩放飞自我时的索求。
这种全新的,阮杞没在别人身上见过的东西,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想来想去,阮杞又想得有些困了。
他爬起来喝了口水,正想继续睡,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这回是阮母,声音很温柔,只敲了两下就停住了,生怕打扰他似的:“小阮?有朋友找你。”
阮杞皱了皱眉,如果是周雄、老赵他们,老妈会直接说名字。所以是谁来了?
阮杞脑海里划过周诩冷淡的面容,一边想着不可能,一边又披了睡衣起身开门,心里暗暗带了点期待。
门一开,老妈身后果真站着周诩。
阮杞有些吃惊。
“你醒了?好些了吗?”阮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又掐了把脸,“这么烫,还是去趟医院吧?”
“没事,好多了。”阮杞躲开,“别摸,一身汗。”
“那把衣服换了。”阮母去拿了毛巾来,又给他翻了套干净的衣裳,丢在床铺上,“赶紧的,一会儿又严重了。”
周诩站在走廊上没吭声,直到阮母拿走换下的衣裳,他才被让进了卧室里:“生病了?”
“一点感冒。”阮杞从门后拿了口罩戴上,只露出一双不笑也似带笑的眼睛,他微微弯起眼睛时,卧蚕显得很明显,“怎么突然来了?”
“不是你说的吗?让我照顾生意。”周诩道,“我顺口问了你一声,你爸就让我进来了。”
周诩有些尴尬,毕竟是被对方长辈邀请了,并不方便拒绝。
阮杞哦了一声,那点欣喜立刻烟消云散了——搞半天,不是特意来看自己的。
“随便坐。”阮杞收拾了椅子,将上头随手丢的衣服包包拿走,“坐个五分钟也就差不多了,以防我传染你。”
周诩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到男人脸上:“怎么就感冒了?”
阮杞裹紧了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可能是除夕那天……”
他话音一顿,周诩面无表情,看上去倒似没什么不自在的。
阮杞一时心有不爽,撇了下嘴,懒散地靠在枕头上:“你身体倒好,那样都没感冒。”
他意味深长道:“先是自己在外头……然后又跟我。你是小火人做的吗?”
“……”周诩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常年健身,饭也都是自己做的,营养均衡,身体素质好。”
阮杞:“……”
阮杞歪头打了个喷嚏:“……讲究人。”
周诩皱眉道:“早知道你生病,我就该买点东西过来。”
两手空空的来探望病人可不太妥当。
“你一会儿买条大点的鱼。”阮杞打趣,“就当是你的心意了。”
周诩想了想,竟也点了头:“也行,下回给你送点我自己炸得肉松香酥鱼来吧,蛋糕我也会新烤几个味道。你有喜欢的味道吗?”
阮杞:“……”
阮杞忍不住地乐了:“你干脆在江城开家小吃店得了。”
周诩竟也没反驳,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也不是没想过。”
周诩买了条大鱼回去,到家后将分好的鱼放进冰箱,又系上围裙戴上帽子和口罩,开始做蛋糕和肉松。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过得很快,也不会胡思乱想,等阮杞病好的时候,他已送了好几回蛋糕、烤饼和炸鱼过去。阮母对这位心灵手巧的帅气男人很有好感,拉着他吃了几回午饭,还试图做媒牵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