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临:“你坐那么远,看得清?”
池青:“我视力好。”
“……”
两人唯有讨论起案子的时候,才显现出难得的和睦。
话题逐渐靠拢,听起来聊得颇为投机……就是谈话内容不太对劲。
解临:“锯齿刀其实很适合用来碎尸。”
池青表示赞同,他淡淡地说:“如果想抛尸、洗刷犯罪痕迹的话,比起扔在草坪里,碎尸确实是一个更好的手段。 ”
解临手指搭在纸页上:“就是得费点气力。”
池青:“而且容易脏手。”
解临:“如果是你会选择把它们抛在什么地方?”
“附近的生肉市场,”池青毫不犹豫地说,“在生肉市场,动物尸体引起注意的概率低很多。”
苏晓兰:“……”
……她都听到了什么。
苏晓兰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明明李广福才是目前顺着线索找到的嫌疑人,但是她怎么感觉比起解临和池青,嫌疑人李广福似乎更像一名无辜群众。
解临:“确实,所以凶手选择抛在草坪里,其实就是存着一种想被人发现的想法。他想杀人但不敢,总得在其他地方找点满足感——比如群众的恐慌,周围人的议论。”
池青对凶手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不做评判,因为他很难感知到别人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心理感受。
但是解临好像对这一点很擅长。
资料很快被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是几张新增的鞋印照片,这些沾着血的鞋印是技术人员前几天在第一现场勘察发现的,并且用测量的手段测出了鞋的大致尺码,是一双42码的鞋,和抛尸现场的鞋码一致。
苏晓兰感受到他俩的话题总算从“犯罪”的道路上扯了回来,就看到解临忽然间不说话了,他的视线在那片鞋印上停留片刻,忽然蹙起了眉。
而池青也难得把手从上衣口袋里伸出来,白细的手指从档案中抽出一张现场照片。
照片上是王阿婆家里那只银白高地,拍摄者记录时特意将猫的特征放大,镜头清晰地怼在猫耳那块特别的黑斑上。
解临:“你在看什么?”
池青:“猫耳。”
季鸣锐正反复确认关键信息,问李广福“你真没有偷拿过刀么”,还没等李广福回答,就听解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说:“他应该不是嫌疑人。”
“?”
解临:“鞋印有问题。”
那天晚上天太黑,他在现场并没有留意到地上有鞋印,看到资料后发觉不对。
“案发现场被雨水冲刷过,所以没有办法辨认,但是意外留在第一现场的鞋印后跟落脚部位出现了重跟的现象,凶手穿的明显不是自己的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身体素质不好’的结论也就有了依据,‘他’很可能并不是男性,女性的可能性更高……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女性这个推论也就算了,但是……
“……孩子?”
“如果是孩子的话,他的年龄应该在12-15岁之间,”解临说话时手撑在桌上,以一种极为自然的姿势接近坐在对面受审的李广福,明明生了一双笑眼,话里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感,“李先生,你说你家电器坏了,你是一个人出来买螺丝刀的吗?”
李广福没有说话。
他的记忆随着解临这句问话,回溯到那天雨夜。
他11:18分出门,外头的雨下得很大,路上淤泥堆积,难走极了,蹭了他一脚泥。
他搓搓胳膊,冒着湿冷的天气,手中撑着伞,加快脚程,想快些买完东西赶紧回家。
11:30分。
便民杂货正要关店打烊。
李广福差点被冻僵的手推开了杂货店的门。
“叮铃——”门铃声响。
小男孩正在收拾文具盒,他抬起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李叔叔。”
李广福冲他笑笑,并没有把伞收起来,而是催促身后的儿子快些进来:“小康,快点的,别淋着了。”
他话说完,门外的人才慢慢走进来。
男孩个子比同龄人高出许多,整个人被包裹在厚重的校服外套内。
“你是一个人出来买螺丝刀的吗?”解临又问了一遍。
“我……”李广福其实并不完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在解临的注视下,他嗫嚅着说,“我……我是一个人……”
“你应该知道,只要一通电话打去便民问清楚,很快就能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
“需要我再问最后一遍吗。”
“……还有我儿子,”李广福说,“我儿子和我一起去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但是跟我儿子一定没关系。”
季鸣锐也很想说:这又关他儿子什么事儿了?
仅凭凶手穿不合脚的大鞋这个特征,也没办法锁定他儿子是嫌疑人吧,而且一小孩,之前又推测说有杀猫练手这个可能,他又想杀谁呢?
虽然他儿子是有偷刀嫌疑,并且潜入过王阿婆家……等等!
季鸣锐仿佛抓到了一根线。
这根线从接连下暴雨的那天夜里开始,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木雕开始,他抓到了这根线的一头,一时间却抓不到另一头。直到解临主动提起木雕案:“当时你们在王阿婆家里找到一部旧手机,那手机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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