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自己曾多次委婉提醒魏嘉音奉劝她父兄像楚家一样急流勇退。楚渐和楚绛身居高位,楚家的其他子弟却退出去了。
现在看来,魏嘉音不止并不愿意把她的话听进去,反而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走吧,去老师那里。”
顾屏在天隆帝时“告老”,现在又“夺情起复”,虽说只是一个形同虚设的职位,但他象征性地在朝中也做着一份差事。
说来也巧,顾屏现在管的,就是楚佩那些女子官吏。按着王元昭的意思,到小包子大一些,林茜檀可以到顾屏手底下先待上一段。顾屏是恩师,可以保驾护航。
朝中某些官员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可各地的女学也都兴办了起来,各项国策也公布了下去,想再反对,似乎也晚了那么一些。各地报名参与官办女学的人数虽然还少,但假以时日。
林茜檀到时,顾屏正和顾潇巍坐在书房窗边对弈,祖孙二人棋艺相当,正难解难分。
林茜檀来了,那两人便停下了不玩,顾屏知道她这是有事过来,顾潇巍自己去忙去了。顾屏则是带着林茜檀去了书房。
真正的京华梦景图碎片究竟落在哪里,林茜檀也很想知道。王元昭信任顾屏,将这事告知,顾屏也已经广发书信给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叫他们帮忙找一找,是不是流落到了什么摊位上去。
夏朝宝藏就是个大肥肉,谁不想上来咬一口?
林茜檀估摸着,若是真有这笔钱,搞不好比她现有的所有家产都要多。
林茜檀再在顾家待了有一会儿,回到楚家天色已晚。
时间又正是用膳的时候,林茜檀刚好坐下和公公婆婆丈夫一起吃饭。大家一起吃了晚饭,然后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了。楚渐问起林茜檀白日去了哪里,林茜檀实话实说。
听说是去了顾屏那儿,楚渐点了点头,就是江宁娘也没说什么,倒是正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楚绛动作顿了一顿。
白天那会儿,他可是碰巧在路上看见林茜檀,又尾随着她,见她去了阴家。
他很想问一问,林茜檀是去阴家做什么,可到了将林茜檀送到了路口处,他也没机会出声。
林茜檀其实看得出来楚绛像是有什么话想和她说似的。不过既然他不开口,她便也不开口去问了。
夜色里,有人正敲开了京城的门,守门的人一看是东都来的,立即就放行了,骑马的士兵飞也似的把最新的情报送到了宫门。宫门上自然又有人把这些送进去给王元昭。
东都又是一场恶战,新朝廷的人在两日之前的那一场仗里,从东都守军的手里抢到了一个孩子。那据说是阴家二公子阴柾的儿子。
可根据陈靖柔写回的书信看,当时千军万马里,阴柾根本就没有多少想把孩子抢回去的意思。
王元昭随即问道:“送信的人呢?”
小太监说:“还在宫门外侯着,没有陛下命令,不敢擅自进入。”
王元昭连忙叫人把那个传令兵给请进来,传令兵负责传信,至于所说的那个孩子,还在后头。
传令兵说:“陈将军说了,这孩子面貌看着有些诡异,所以叫卑职等人想办法送到京城来,请陛下亲自掌掌眼。”
又道:“东都现在关紧城门不再出战,军中也正商议,如何攻入。”
王元昭问清了前因后果,便叫那传令兵退下去了。
不过等王元昭几个时辰之后天亮时看到那个孩子,就实在有那么些笑不出来了。
孩子还小的时候不大看得出容貌,不过等到五官彻底张开,王元昭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和昔日的大商朝皇孙殿下燕韶有五六分相似。
燕韶早就死得尸骨凉透,众人都说他没有子嗣血脉留下,可看着这孩子,王元昭不由在愣怔片刻后笑出声来。
鉴于有小包子那么一个异类,王元昭并没有轻易就下断言,而是耐心地多等了一日。
等着确凿的情报传来,证实这个孩子确实应该和燕韶有关,王元昭才将这孩子的安排方案给定了下来。
东都之中。
守军再吃了一次败仗,败退回了城里休整。士气有一点低迷,作为督军之人,阴柾本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却没有人去追究他。
只因为能去追究他责任的那个人万事不管,全在屋子里专心致志地画他那些永远画不完的画。
一些选择跟了阴韧来到东都的大臣,这个时候真是后悔得肠子也青了。原本以为是个青云之途,结果倒是成了不归之路。
阴韧不在意这些,只想把手里的作品快些完成了。
桌面上,摆满了各式颜料毛笔,笔尖分叉,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
天隆帝死了之后,这偌大的原皇家行宫自然也就成了阴韧私人所拥有的。
没人管束他,他自然爱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本来是被天隆帝规划了用来当作临时御书房的这里,成了阴韧摆设各类物件的地方。
在书桌前面靠墙的如意四角高几上,十分随意地摆着一个梨花木的福字纹木盒,打开的木盒里,醺黄色的锦绸上,正躺着一张看上去有些古旧的碎羊皮。
若是林茜檀在,看见这只盒子,大概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这是去年的时候阴韧曾叫人在她生辰时大大方方送了去给林茜檀,却被林茜檀拒收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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