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暗道,若不是事先看了账册,她也不会知道这几家都是阴韧的产业。而这小厮,每敲门三下,都要停顿轻敲两下,应该是暗号。
林茜檀不知道那小厮是打算做什么,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天色,就往回走。心里想着想着,想起一件事情来。
这长胜坊,距离她几家店铺,十分地近……
是巧合吗!?
回到府里,屋子里仍然安静得像是她不曾离开似的。她窸窸窣窣在黑暗里换了衣裳,脱了衣裳躺下。空气中都是一股浓浓薄荷的味道。
她累了,要睡了。
但她闭起眼睛还没一会儿,窗纸上就响起了什么东西啪啪的脆响。林茜檀心有所感爬了起来,过去打开窗子一看,竟然是王元昭的信鸽。
林茜檀说不出自己看到信鸽的瞬间是个什么心情,王元昭有事说,不自己来,反倒是派了一只鸟过来。
林茜檀先不去管这些,将信鸽上的小纸条取了下来,想着看一看王元昭说的都是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就很是烦躁,这人在她面前臭不要脸的时候,她心里有些抗拒。但这人每次要是冷待了她,她心里又不痛快。总是这么矛盾着。
看了信,林茜檀再躺下,却俨然没有了刚刚那浓浓的睡意,却并不是因为王元昭提到的内容。
王元昭在短信上言简意赅地告诉林茜檀,他们在北边安置下来的兵马已经化整为零地陆续迁移到了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位置。
这批人,王元昭交给了赖大麻子等几人,天隆帝大军北上正好为这些人提供了掩护的机会。他们堂而皇之地从北面以百人作为一团,下来了。
这事也是林茜檀和王元昭商量过的结果。擒贼先擒王,有志天下,京城这一块兵家必争之地就是重中之重。而燕韶带给他们的那一支兵力,也已经埋伏起来,等着用了。
只是,大量兵马无论再怎么化整为零,也还是难免引人注意。所以他们都很熟悉的桐州就成了这两只兵马一处极佳的去处。桐州到京城不过一日工夫,就犹如一柄宝剑在侧,随时可用。
林茜檀发着呆,好不容易刚刚再次酝酿出一些睡意来,天上又稀里哗啦地降下雨水来,那电闪雷鸣的,又让人没得睡了。
她心想,这是又到了夏日雷雨众多的时节了。
林茜檀在雷鸣轰响的声音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起来,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送礼的人高高兴兴,收礼的人倒是脸色黑如锅底。左丞相府派人来说给林茜檀添妆,长胜坊那里一条街的店铺从今而始便是林茜檀的地方了。
就算是嫁,也还有一个多月的。
送地契房契的小厮不管这些,按着吩咐,当着一众林家人的面前说的话,林碧香先是以为自己幻听,随后反应过来,红了眼睛往林茜檀身上看了过去!
长胜坊,那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段。那里的店面,据说墙上随便一块砖头都是用大元宝银两计算的,光是装潢就是真金白银。
林茜檀脸色自然不好,真是永远也闹不清阴韧这人的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居然就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她“添妆”,这是发的什么神经,不收还不行。
长胜坊的店是个什么价值,林茜檀只有比林碧香更清楚的。她前一天刚刚在阴家多看了几眼账册,阴韧第二天就送这个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林茜檀当阴韧是巴掌和甜枣一起给。
阴家的小厮给完东西就回去了,只留着一群林家人面面相觑的。而林权看向林茜檀的目光也热忱了一些。
就是沈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是见过世面的,一辈子经历的大风浪多了去了。见过给人添妆的,可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又蛮横粗糙的添法。
沈氏不由拉了林茜檀的手,想说问一问前一天在阴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茜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要怎么告诉沈氏?
可即使这样,沈氏也还是将她留了下来,在正屋待了有一会儿。
同样是添妆,阴韧这个亲舅舅,给即将被送进四皇子府的亲外甥女林碧香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哪儿旮旯角落的一处庄子,庄子不算小,但人比人得死,林碧香就是觉得看不上。
她嫉妒得眼睛上的血丝就没下去一点过。
凭什么叫林茜檀处处比她过得好?
明明是她的舅舅,却对她比她要好千万倍。亏她还觉得舅舅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结果三番两次被亲舅舅打脸……
母女两个回去,还没坐下来就气鼓鼓地砸了一地瓷器,林碧香当着母亲的面就已经稀里哗啦地哭了出来:“娘,那小贱人凭什么抢我的东西?抢我的丈夫、抢我的弟弟,现在连我的舅舅她也要来抢!”林茜檀是她见过的,天底下最厚颜无耻的人了。
阴薇同样觉得胸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怒不可遏。前两年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怪怪的地方。
后来许多的事,她虽然有那么点察觉,但还是愿意自己忽悠自己。
可现在,一样是外甥女,真凤凰不过拿了一个庄子就算打发了,那山鸡却拿了一整条街的金矿银矿……
被女儿哭得有些不耐烦,阴薇忍不住出口喊着打断了她:“哭什么?”
可林碧香真气坏了,哪里听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