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的药草异味,她都分辨得出来。
直到看得太晚,钟嬷嬷忍不住催了再催,林茜檀才从桌前站了起来。钟嬷嬷忍不住啰啰嗦嗦:“叫表姐知道了,还不得说你。”
宋氏本来身子都养得好了一些,受了待梅的事的影响,精神上又受了打击。她家里人商量着带她去云州,说是那里让她最习惯。
她当然放心不下自己带大的孩子,可身体比人强。林茜檀干脆叫她家帮着管一管云州的店铺产业。云州离着东都不算远,她来日若去东都看望姨母,也可以顺路过去看看宋氏。
宋氏走的是水路,说来也巧,正好要经过千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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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昭说要出京,当天晚上就出去了。千石村那里的村民托人来告诉,说是王家旧宅被匪人砸了个稀巴烂……
那里是王元昭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形同家一样的地方,莫名出了这事,怎么也要关注一下。
林茜檀还是事后从宋氏寄回来的书信里知道的这事。
过了两日,小鱼又到林家做短工,林茜檀跟她说起这,小鱼竟然也知道。
小鱼笑说:“大狗哥和我提过。”
林茜檀好像是第一次知道小鱼和王大狗是认识的。
林茜檀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王元昭就像是故意疏远她似的,先是信鸽,又是叫别人来告诉她他消息。
不过既然知道对方并没有什么大事,林茜檀也就放心了。
但为什么千石村的房子会被砸个稀巴烂?
林茜檀和小鱼闲聊,无话不说,说完了这个说那个,林茜檀无意听了几句晴川的消息。
小鱼告诉她,那叫晴川的人,现在已经在画舫上混出一点名堂来了。
“我天天在码头那儿做生意,怎么会不知道她?她成天见人就说自己遇上黑心主子,害她命运多舛……”
作为那个晴川口中的“黑心”主子,听了这话,心里没有怒,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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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昭也很想知道,他家怎么好端端就被人给砸了。千石村民风淳朴,又不是什么大富贵的地方,他王家的宅子里更是没有什么值的。
这件事情还是夏三娘告诉他的,他知道之后,想着京中暂时无事,便亲自回去看一看。宅子里还有一个看房的老伯,不知道怎么样了。
王元昭也就无缘看见一向和母亲感情极好的大哥,会和母亲夏三娘有所争执。
行人往来的街道巷子里,鸡犬相闻,那一栋宅子里,母子两个正关起了门来说着外面的人听不清的话。
王大狗声声质问的,不过就是一句“母亲有没有把弟弟当儿子”的话,指责母亲不尽母职。
夏三娘来来回回说的话里中心意思,也就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如果在,咱们该怎么办事?”夏三娘也不想生个儿子当贼一样防着,但她实在无法确信自己密谋那些大事,能不能叫他知道。
想到这个,夏三娘冷笑:“你如今倒是大了,翅膀硬了,也有自己的见解了。我倒是要问问你,当年又是谁拦着我不让告诉,说什么‘弟弟还小,别叫他沾染这些’?”结果这一瞒,就是瞒这么久。
这话夏三娘说的没错,王大狗没法反驳。
夏三娘说完了人,见王大狗神色不快,像是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一些,又松动了神色下来,“胤儿,你身上还有责任的,就算我有不对,你也应该想着你死去的父亲!如果不是姓燕的那群狗贼,你现在何必在这破烂屋子里,自然应该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现在你觉得做这些事对不起弟弟,但是等到事成,他会感谢你。等咱们取回家业,你随便封他一个……”
“母亲不必说了。”王大狗忽然就觉得很疲惫了。
他说他想静静。
母亲所做一切,既是为了他,又不是为了他。他不愿意弄清楚,如果自己没有了身上那些血,母亲还会不会对他这么好!
夏三娘没有拦着他。
不多时。
宅邸里陆陆续续搬进来许多箱子,全是他们从各地劫富而来的财物。一时之间王家成了窝藏赃物的地方。
王大狗对母亲又失望了一分。
*
王大狗比王元昭大一些,王元昭还不记得事的时候,王大狗就已经上山下水的适应了寻常渔夫的生活。然而夏三娘却并不一样。
她不肯接受现实,一直在找京华梦景图的下落,也总是跟他说,等他们找到之后怎样怎样。
从前几年开始,虽然也还是在派人找,但明显积极性大不如前了。
转而,动起了歪脑筋。
为了复兴萧氏。萧宸可以做任何从前的她不屑去做的事。取人钱财也振振有词:天下都是姓萧,从奴才那里取一点钱来花花,怎么了。
这些眼下刚刚拿回来的赃物,就是证据。
为了窝藏,成天回家看望母亲的儿子反而成了她藏匿这些宝贝的障碍。
王大狗越想越是心情不好,干脆出去喝酒解闷。
*
王元昭日夜赶路,终于在两天之后抵达了千石村。
正在夜里的时候,村子里一片漆黑,就连烛光也没有几个。
他顺着熟悉的路线回到自己那个住了十几二十年的屋子,屋子果然像是报信的说的一样,被人打砸过。
屋子本身倒是没有多大的损伤,只是屋子里面的财物却被人搬运一空,就连几张破床也没被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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