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昭脑子里想的,更多却是自己误打误撞发现的兵器库,一时也没有留意那边他父亲脸上的神色。
都不知道他爹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已经把事情想到不知道哪儿去了。看着山谷位置,应该是挖通了地道……
可心里生出一些小九九的,也未必就只有王善雅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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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檀梳洗干净,也跟王元昭似的,由郎中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慢慢说起了崖下的事情来。
林茜檀和王元昭商量过,只是说了底下有一个大水潭缓冲了他们掉下去的力道,至于那兵器库的事情,倒是暂时没说。
楚绛察言观色,觉得林茜檀似乎有在哪儿瞒着他,可犹豫了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去问。脑子里忍不住就回想到年初时候还有去年时候他在东山侯府外面碰到王元昭的事情来。
将大致经过说了那么一遍,林茜檀也觉得很是疲累了,楚绛不得不跟她道:“今日先将就着睡一夜,明日看看,能不能下山。”
林茜檀沉默,她确实是在山上待了很久了。
楚绛于是配备足够侍卫,保障林茜檀安全,然后就在同一个小院里的另外一个厢房歇息下来,就近看顾。只是心里莫名烦躁,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另外一边,早就有人领了命令,下山去各处报平安去了。楚绛找到了人,却只是高兴了那么一瞬。寺院里的僧人也跟他说,之前这几个当兵的,就已经借宿进来了……
他下意识皱眉,闭上了眼睛。尽量不叫自己想得太多。
这一夜平静而无事地过去了,他睡了一觉起来,可巧第二天就是个晴天,正好适合下山。
两家人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休整一两日。郎中也正好给林茜檀和王元昭看一看身体上的情况。
这两日里,楚绛忙前忙后照顾,林茜檀看在眼里。她这次出意外,不知连累得舅舅和表兄怎么担心呢。她言笑晏晏,楚绛也发现这一次事件之后,林茜檀似乎对他温存了些。林茜檀自己却知道,自己这就是心虚。
也是趁着这两天里,林茜檀叫屏浪设法往山下去了一趟,知道了霁月风光现在的情况。
霁月说起当天的事,也算是证实了她和王元昭的猜测。对王元昭动手的,果然就是阴家的人。
然而她直到真正下山,都没有再看见阴家再有什么动静。来的既然是阴槐,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是和阴韧有关了。
阴韧看上了王元昭手里那块十分好用的兵符,打的也许是拿不到就连人带符毁掉的心思。
天光晴好,地上的雪像是都稍稍有些融化。十二月十八,林茜檀和王家人一起,从白马寺下山。
她在山上这些日子,简直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京中的事情她一无所知。楚绛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告诉她,郑国公府在她待在山上的时候,被天隆帝夺了世袭罔替的铁券了。
林茜檀吓了一大跳。
这般要紧的事情,怎么没人来和她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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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
另外一边的马车里面,王家的父子也在说这个事儿。
王善雅说得更详细些:“……张家运气好这,老陈家……也就是广宁伯府那旁支被抄家下狱,还有西宁伯、平鼎侯、瑞国公三家,也是一个下场。”
王元昭沉默,王善雅说到的这几家,都是当日或多或少和燕韶走得近的。
本来以为皇帝已经不再追究,殊不知天隆帝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一来心情好时尚可宽恕,二来为免动作太多,动荡朝纲,这才徐徐图之。
外面作乱的人多了,想必……皇帝心里不太爽快吧?
“夫人……怎么样?”王元昭说得,是王善雅明媒正娶的嫡夫人张颖如。
王善雅苦笑,也不勉强王元昭改口叫张颖如母亲:“她是张家的女儿,自然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波及。”不过以她在王家的地位,除非她自己乐意,不然是不会被撼动的。
这便是儿女众多的好处了。王善雅又不好女色,一蜂窝的儿女都是张颖如生的。
眼下张家就是风雨飘摇,这下子,天隆帝找了借口夺了他家的世袭罔替,张鲁元的病,恐怕更重了吧。
王元昭对张颖如没有什么好关心的,但是林茜檀和张家的小姐一向是交好的。
于是他又问了问张嫣是个什么情况。
王楚两家的马车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往下,在他们后方大约一射之地的地方,还有另外的马车跟随在后。
马车低调而诡丽,就是护卫在旁的那些人,也是冰冰冷冷,就像车子里的主子一样。
阴韧坐在马车里,拿着一本医书翻看,正看到要紧精彩处,冷不防阴槐自以为时机合适,开口打断了他,令他不悦。
阴槐一开口就后悔,知道自己惹了父亲不快,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父亲不对那姓王的动手?”本以为摔下去必死无疑,谁知这王元昭不但一点事情没有,反而还带着林茜檀一起活着上来。
阴槐心里恼火得不行。
要么是这王家小子有什么妖术,要么就是这山崖底下有什么蹊跷……
阴韧冷冷看了阴槐一眼,口中哼笑:“我做事,什么时候要你教了?!”
阴槐连忙低下了头。
阴韧继续看他的书,阴槐不敢再说话。仅剩的一只手局促不安地放在大腿边上,心里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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