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既然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用他再费口舌多说几句了。
林茜檀没有叫他冒这个险的理由。
王元昭越是想要保护她的安全,她偏偏不想去如王元昭的愿。
而且,如果当真像是王元昭所说,真的有这么一股杀气在,她就更担心一夜没回来的霁月和风光,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
王元昭这才知道霁月和风光不见了。
“你要杀人,为什么不找我?那两个丫头,动起手来,哪里有我好用。”
林茜檀没有出声。王元昭对她一向有求必应。
王元昭自讨没趣,干脆也不说话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屏浪才从外面回来了。
屏浪这一趟一无所获,并没有在山道上看见有什么别样的动静:“我已经把这白马寺上上下下走了一趟。”言下之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有消息,可以是最好的消息,也可以是最坏的消息。
林茜檀担心得再次皱了眉,王元昭更是熟知两个丫头秉性,同样脸上露出忧色来。
但行军打仗的时候,最忌讳犹豫不决。
王元昭道:“眼下这外面是不是有阴家的人,还说不好。但是,万一有,霁月风光又出了事,你就更不能在这儿留着。”如此这般的,王元昭又说了一通道理。
林茜檀回头看了王元昭一眼,半晌,算是默认了王元昭的提议。
她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将她就说服了,叫她不过听她一席话,就下意识按着他说的去做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若是待在原地那就是瓮中捉鳖。哪怕自己并不是目标,也恐怕会成为王元昭的负担……
王元昭好说歹说,总算叫林茜檀答应和他兵分两路。王元昭也退让一步,答应带上两人,走大道。
林茜檀则是走小道。
王元昭在林茜檀这里赖过了午膳和晚膳,很快就到了入夜的时分。林茜檀按着说好的,由一帮子**子和屏风屏浪两人护着,只等着天色最黑的时候,往小路上走。至于她带来的其他人,实在不便带上。
但这偌大的白马寺不至于连几个丫头婆子也保不住。
王元昭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似的,特地和林茜檀说话吸引她的注意。他说完了正事,又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你不是说过,我是个能带着大军打到京城脚下的人物,眼下这点小坎坷又怎么拦得住我。”
林茜檀苦笑,是,你是带着兵马都打到京城门底下,却为了一个救不活的女人,放弃了绝佳的攻城机会。这个救不活的女人重来一次,说不定还会改了你的命途,也说不准。
这些话,林茜檀可从来也没有和王元昭说过。
两人站在屋子里,只有桌面上的一盏油灯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王元昭在说,林茜檀在听,有时候,林茜檀也会应答一两句。
直到,王元昭说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云层浓密,月亮几乎被隐没,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脸上一脸少年气的小男人,用他特有的醇厚嗓音,说着玩世不恭的话:“你该出发了。”
林茜檀这一刻便觉得自己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哽了那么一下,让她有话也不太能够说得出来。
桌上碗碟未曾收拾,那是他们一起吃过的饭菜。
林茜檀不爱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王元昭说了,她也就拎着已经收好的包袱站了起来。再看了一眼他们专门弄到屋子里的一只活物,勉勉强强没怎么回头地离开了。
王元昭没有去送,林茜檀一走,他就收了他坏笑坏笑的脸,又放下搁在桌上的二郎腿,吐了嘴里的小细梗,坐正了,神态严肃。
两个被他留着说是保护他的汉子知道,这是眼前人办正事的时候才会有的一个神态。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在战场上就是凭借着这些,迅速收服他们这些老油条的。
两人对视一眼,也看了看那正被关在笼子里的活物,相视一笑,亏得老大能想得到这种孩子似的招数来骗人。
猫不过是家家户户都见识过的玩意儿,如今倒是被他们用来救命。只见待会儿要用到的道具,正被搁在一边的墙上,只等着他们出发的时候,搁在这儿制造障眼法,拖延时间。
王元昭还有心思时不时伸出手指去逗弄正被关在笼子里那一只一声不吭的猫。
这猫性子喜欢安静,他也挑了好久。不枉他特地做了一个特制的灯笼,用来帮他金蝉脱壳。
说来其实也简单,不过是将这一个竹灯笼套在猫头上,待会儿他走的时候,就叫这猫放出笼子,好吸引屋外注意。猫一动,那个套在头顶上挣脱不掉的笼子便也跟着动了起来,随之打在纸窗上,也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
两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汉子,收回视线来,正想和王元昭调侃调侃这猫的时候,王元昭说了句:“张哥,李哥,你俩也走吧。”
那被叫做“张哥”和“李哥”的男人听了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跟着我,太危险了。”这一路过来,小打小闹的,他倒是愿意厚着脸皮叫一帮兄弟跟着受罪了。
可这回不一样,他胸中不安的预感太过强烈,总觉得,这一次有大麻烦。
要说他有什么后悔,就是后悔自己不应该大意轻敌,以为坐在京里的那一位已经被自己李代桃僵的计策瞒过去,从而看见一辆被栓在树上的马车,就忙不迭地往山上走,从而将危险也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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