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想,来了。
用来堕胎的东西,当然不会让人轻松舒服到哪里去。林茜檀心道,莲妃固然是一个聪明人,但毕竟年纪轻,经验不足,再加上下手之人手法刁钻,她千防备万防备,也还是中招了。
莲妃身怀龙子,却骤然腹痛流产,可想而知宫宴现场情况一时是该有多么混乱了。
天隆帝即刻传命太医前来为莲妃诊治。太医把脉之后,如实告知莲妃情况。只说莲妃腹中胎儿难保,但却说不出,莲妃身中何毒。
莲妃越是往后,药效发作起来,她就越是痛得厉害。她这会儿,身上的疼痛感觉几乎要把她的意识也吞没了过去。
可她还是忍不住在想,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同样的问题,在场目睹事发经过的所有人,也都在想。林茜檀正看着听着,等着去接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转到自己头上的招数,顾晴萱也是在人群之中还混乱的时候凑了过来。
阴薇就近扫视一眼,对于林茜檀从年前算起,就和顾家人走得近心知肚明。
顾晴萱笑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茜檀好笑:“什么怎么回事?”
顾晴萱在这严肃的场合里也知道压制自己笑意,并不敢弄出声:“你那一副智珠在手的模样,分明就是知道其中门道,还不说来给我答疑解惑,让我知道知道莲妃娘娘是怎么出事的?”
林茜檀无奈失笑,她哪里就有什么表情了,分明是顾晴萱认定自己与这些事情可能有关,过来打探情报而已。于是也不怎么绕圈子,三言两语地说了。
顾晴萱摇头晃脑地回去了,林茜檀继续在心里想到,阴蔷这会儿有不在场证据,这事情,对她好处最大,但又不会牵扯到她头上。
之后,恐怕便应该是白云天师出场了吧?!
莲妃被人抬着下去,天隆帝被人扫了兴致,这宫宴当然也就办不下去。顾晴萱也趁乱回到了顾屏身边,将这事说了说。
其实她也是多一个心眼,怕是林茜檀的继母又整什么幺蛾子坑人。问清楚了,说给祖父兄长,有个什么事,也好提前应对。
众宾客面面相觑地呆在原地,陆续回归座位。要么望着眼前还被搁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古琴,要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茜檀掐着时辰,算着天隆帝什么时候还会再出来。同一时,场面上的人们也几乎没有了彼此走动。饭菜已经凉透,那边端菜的宫女,也不知道要不要把吃食捧上来。
可这可有可无的中秋宫宴办不办倒罢了,对于天隆帝来说,这礼拜天地的事情,却是必须风雨无阻地去做的。
人们这个时候也都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这台子上那和祭台颇为相似的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用的。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天隆帝从里面出来,果然还带上了一个天师模样的人。
天隆帝脸色阴沉,视线在场上众人扫视一圈,看得众人心底发虚,再看皇帝身后道士,不由要想,这是唱得哪一出,不会是这个道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谗言吧?
天隆帝听白云天师说,太医也诊治不出病因的毒性,并非人力投毒,而是灾星克制。
而那灾星,同一个时候,就在这宫宴上。
白云天师说得煞有其事的,天隆帝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一眼,看得人心中一沉。
林茜檀更是由此七八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没有那么一个猜测倒罢了,可眼下,既然都已经猜到什么,她就不能让这白云天师有机会再说些什么把她自己搭进去。
因为,看天隆帝的模样,那目光虽然狠厉,但一视同仁,并没有刻意在谁的身上多做停留的。
白云天师也是颇有名气,不多时便有一些人将他给认了出来。不过和他的名气同时起来的,还有他贪恋财物的事情。
寻常金银珠宝还未必能够打动他,好在林茜檀从暴富以来,从来就知道银钱的好处,身上是习惯了带上几样好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的。
林茜檀摸了摸,将兜里一样珊瑚血玉的鸡蛋大的珠子取了出来。心想,可惜了,这东西,说起来还是想着带出来,顺手拿去周叔那里拍卖的。
再看台面上。
就算开坛做法,那也还要一些准备的时间。这期间,总还有空子可以钻。
林茜檀动了动心思,把东西交到屏风手上,告诉她:“拿去给顾小姐,就说,请她帮个小忙。”
林茜檀自己不方便动作太大,免得惹人怀疑,但顾晴萱却没有这个顾忌。
况且顾晴萱同样也是萧太妃跟前有三分脸面的客人,请她帮忙传递消息给萧太妃,是十分合适的。
这样的宫宴,萧太妃是不会不来的。
只不过不曾光明正大露面罢了。
顾晴萱从屏风手里拿了玉珠,也不废话,转手就请自己的丫头出去跑了一趟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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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檀做了一些准备,至少不用很担心白云天师胡乱说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心里又在盘算着,那边霁月的行动如何,是否顺利。
林茜檀还在那儿计算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台上的祭祀仪式已经最后布置了起来,去了幕后的白云天师也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一身新换过的整肃的道袍,手拿一柄天元式拂尘,当真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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