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本来打算为难为难竞争对手阴蔷的妹妹的莲妃潘氏,也不由被对方夸赞得眉开眼笑的。心中也暗想这林三夫人倒是上道……
阴薇道:“外间臣妇等人早就在期盼娘娘上台赐教。臣妇等人笨手笨脚,都想再展仰展仰娘娘的优雅技艺。”
莲妃于是就很高兴。
她出身不高,最讨厌宫里的人因为这样看不起她。
不过,奉承话这种东西,谁都爱听姑且不论,也未必就要全当真。
以林茜檀看来,莲妃虽然出身不高,但未必就胸大无脑。
看着是被阴薇说的好话带着走,但其实又是笑里藏刀的,并不全信。
天隆帝也是分外满意阴薇识相。皇贵妃阴氏,盘踞宫中二十载,他早就有些不喜对方。不过是看在阴氏一族还有用处,所以不得不供养着阴蔷,给予荣华富贵。
现在燕韶没了,阴氏一族转而成了最大的祸患,他也就不用非得“宠”着对方了。
正想着,莲妃已经把话说到自己表演的事情上面去了:“本宫出身寒微,不比林三夫人自小名门教养,不过是一些区区雕虫小技而已,还怕惹来大伙儿‘私底下’笑话呢。”
天隆帝于是像打气似的,连忙握住佳人小手,暧昧地搁在手里反复揉搓,笑道:“有朕在,哪个狗胆包天的,敢笑话爱妃?”
换来的,自然是美人娇吟了。
不过说归说,那边随着一群舞娘退了下去,也的确是有几个宫人鱼贯而入,在高台中心布置了古琴,像是为即将上台的弹琴之人提前准备。
阴薇这酒敬得正是时候,就连林茜檀和林抒尘二人,也都随之向皇妃敬酒。林茜檀小心翼翼,趁着抬起手来,仔细闻了闻酒杯,确信一切接近莲妃的可疑物件,绝不会是出于自己之手。
林茜檀跟着阴薇一起退下,那边莲妃也就站了起来,准备上台。
与此同时,林茜檀也留意到,从外场上刚好也进来了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天隆帝耳朵边上。她隔得远,听不清小太监告诉天隆帝,说:“白云天师已经准备好了。”
天隆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人们也许注意到了高台上一直搁置着的形同祭祀台一样的桌案台面是用来做什么的。那其实就是留着给白云天师作法用的。
中秋十五,刚好是天象月色阴气最重的时候,天地通灵,神门大开,天师说,可以在这时作法,卜卦国运。
实际上白云天师当然早就清楚,大商国运将断,所谓的算命,也只是煞有其事装模作样而已。他知道天机不可泄漏太多,尤其,是改朝换代这样事关千千万万人的大事!
他是宁可在来日砸了自己的招牌,也不肯在当下就把自己的命立刻就赔了出去。
白云天师这个时候正一人独坐在宫殿内室当中,等待皇帝传唤,不远处骤然而起的古琴琴声,将他飘飞出去的思绪勉强地给拉了回来一些。
过来传达天隆帝旨意的小太监告诉他,只等莲妃弹琴完毕,就是他等着登台的时候。
白云天师应了一下,接下去,便专心听琴,心里计算着,那莲妃娘娘什么时候会倒……
按照皇贵妃娘娘告诉他的本来计划,莲妃登台献艺,会使得之后礼拜天神得到的占卜之象显示血光之灾。
但现在计划变更。
他想到自己前两日休息的时候,皇贵妃娘娘的妹妹、东山侯府的三夫人亲自过来,将计划步骤上的变动告知给他。
白云天师反正是无所谓计划怎么变动的。
虽然他也很好奇,那位东山侯府的七小姐,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情,就叫继母非得把这“祸国殃民”的灾星名号扣在她的头上了。
莲妃身上被鬼神无迹地用了的堕胎药物,也是他给配的药方呢……
白云天师刚刚还在计算,便显著地听到外面本来悠扬清丽的琴声像是忽然之间骤然断了一个音节,便心里知道,莲妃身上的堕胎药开始发作了。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林茜檀。
林茜檀刚刚跟在阴薇身后看得清楚,阴薇敬酒,身上佩戴着荆子花的香囊。
这种花没有毒性,不过是碰上某些东西,便成了要命的催动胎气之物了。
巧合的是,这些东西,在御座之上,是全都有的。
林茜檀暗道,这种害人的法子,可不就是和去年楚家寿宴那个时候算计楚灵和燕韶的方法如出一辙?!叫她很难不联系到某人身上去。
不过,看阴韧神态形色,林茜檀又知道,这件事情,和阴韧是无关。
阴家的书房也未必只有阴韧一人进去,阴薇也能知道这奇奇怪怪的方子也不出奇。
荆子花无害,搁置在桌边器皿中燃烧着用来驱蚊的螺旋草也无害,甚至于桌面上用来点蘸鲜肉的酱油更是调味必备的东西,再配上帝王身上的龙涎香……这四样东西凑在一处,倒是有奇妙用处了。
莲妃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下了东西,等的就是催动的药引子。
林茜檀一回到座位上,就不动声色把绑在身上的香囊给解了下来,扔到了屏浪的手里。
这个时候,高台之上莲妃的状况像是有一些异常,林茜檀也随之看了过去,只见视线可及之处,莲妃正好就倏地停止了弹奏,弓起身体,按压住小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