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是庞子程杀猪般的叫喊,歇斯底里的挥舞着手臂,船上的其他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有些胆小的甚至低着头。
按理说姜沂川虽然地位尊贵,但细算起来,比船上这些少年也大不了几岁,却无一敢站出来对他对话。
随着庞子程的叫喊,一声扑通水响,他便被直接丢下去,随从在船边拉着绳子以防他沉溺,他拼命的挣扎着,叫喊声时不时传来,呛了好几口水。
眼下寒冬将至,河水冰冷刺骨,宋幼珺见他被丢下去,却没一点换位思考的想法,只想着让这胖子好好消消这嚣张的毛病。
大船很快靠岸,姜沂川将宋幼珺从地上拉起来,把她的手握在掌中,用掌心的热度去暖她冰凉的手指,带着她走下船。
随后便是浑身湿透的顾知礼和宋言宁被扶下船,剩下等人见几人走远了,才慢慢上桥,在水中扑腾得体力耗尽的庞子程也被捞上来,躺在桥头喘着粗气,浑身打颤。
宋言宁在上马车之前,朝一处张望了片刻,才在宋幼珺的催促下进去。
宋幼珺沿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隔了百步远的地方正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有个大大的“顾”字,顾颖与顾知礼都站在马车旁朝这边看,仿佛遥遥与宋幼珺对视。
宋幼珺愣了一下,“他们好像在看我们。”
“就是在看我们,”姜沂川淡声道,“在等我们上马车。”
宋幼珺赶忙收回视线,跟着上了马车,马车内阻隔了风,好歹让宋言宁暖和了一点,身子也不再发抖,只是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到底是很难受的,他表情不大好看。
“六六,你方才是怎么与那个胖子有恩怨的?”宋幼珺一上马车就问。
宋言宁便道,“那胖子在桌上张口便夸顾五小姐聪颖漂亮,年龄适婚,还说要去顾家提亲,年后就娶顾五小姐,就他那个猪头样,想得倒是美!”
“所以你就直接在桌上骂他了?”宋幼珺问。
宋言宁气道,“那是自然,他也不照照镜子,配得上顾五小姐吗?”
宋幼珺看着他气愤的样子,顿觉疑惑,“那是顾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干系?”
姜沂川眼底浮现笑意,“顾家的五姑娘确实聪颖,且尚未婚配。”
宋幼珺一下子明白了,心说宋言宁不会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
“不行。”她脱口而出。
宋言宁与姜沂川同时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宋幼珺道,“我觉得那姑娘人精的很,心里的算计肯定不少,你们不适合。”
目前宋幼珺是没看出顾颖有什么问题的,但是顾家乃是北昭第一大反臣,后面是要造反的人,怎么能让宋言宁娶顾颖呢?宋幼珺反正是第一个反对。
宋言宁有些红了脸,“皇姐,你说什么啊,我只是觉得顾五小姐是个很好的姑娘而已。”
宋幼珺轻咳了咳,“你与那顾家人少来往,知道吗?”
不出意外的话,顾家最后是被抄了的,宋言宁与顾家人走得近了极有可能会被利用,交朋友点到为止就行了。
宋言宁乖乖应了,倒不知道话听进去几分。
回到王府之后,宋言宁便回去泡了个热水澡,又在宋幼珺的监督下喝了姜汤,让医师看了脉,确定没什么事之后才让他睡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庞子程的父亲是吏部的二把手,家中又是独子,对孩子甚是溺爱,听说被丢在水中之后一夜辗转反侧咽不下这口气,第二日一大早就写了奏折送到皇帝面前。
在朝堂上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誓要让皇帝给个公道。
当今皇帝六年前继位,是当初的四皇子,皇后嫡子所出。
本来当年皇后与姜沂川的母亲斗得死去活来,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所有皇子中最差的才是,然而偏偏这四皇子最喜爱七弟弟,当年姜沂川被送往南珑时,最伤心的莫过于四皇子姜封悦,据说萎靡不振了许久,还惹得皇后大动肝火狠狠抽了鞭子。
多年来姜封悦是给姜沂川递信最勤快的人,就连他母亲递出的信都比姜封悦少了整整二十余封,属实是非常牵挂了。
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姜沂川从南珑接回来,但被姜沂川制止了。
所以姜沂川从南珑回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坐到如此高位,多是皇帝不加掩饰的荣宠,与十分强势的偏爱,当初封昭和王的时候,不少大臣持反对意见。
姜封悦愣是将罚的罚,贬的贬,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三年过去,奏折不参昭和王已经成了众臣默认的规则。
咽不下这口气的礼部侍郎顶着铁头往皇帝跟前撞,早朝时跪在当中哭喊。
姜沂川耷拉着双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庞越的一条条状告毫无反应。
姜封悦面色平静的听完之后,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问道,“川儿,确有此事?”
姜沂川上前一步,拘礼道,“回皇上,是吏部侍郎之子不慎落水,我不过是恰巧路过好心施救罢了,并无侍郎口中所言种种。”
侍郎大怒而起,撸起袖子要与他理论,却不想姜封悦道,“那些个小事就没必要在此大做文章,朕倒是有一事要问你,日前有人上奏,言秋闱结果存疑,其中前三甲有六人家中与你有密切往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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