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消息栏,加载了一两秒后,方淮的消息弹了出来。
[怀: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榕檀自嘲地笑了一下。
[怀哥我滴超人: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幸运,能被淮哥喜欢。]
他看着自己的id,原先自己央求方淮也要改成这样的名字,现在只觉得刺眼。
[怀:被我喜欢不是什么好事。]
[怀哥我滴超人:那什么时候也能让我倒这个霉。]
方淮没有回复,宋榕檀只能自己打破这份尴尬。
[怀哥我滴超人:淮哥,你考不考虑……去喜欢你们队的Ring?]
[怀哥我滴超人:你看他长得也不差,游戏打得好,他是职业圈唯一能和你并驾齐驱的吧。湳秎]
[怀:你是他粉丝?]
宋榕檀抿唇。
[怀哥我滴超人:……对,我是。]
[怀:嗯。]
[怀:没别的要说的了?]
[怀哥我滴超人:有。]
方淮那边的“正在输入”消失,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复。
宋榕檀一行字已经打在了对话框里,在发出去的前一秒,却又被他自己一字一字地删了个干净。
包括那句“我喜欢你”。
[怀哥我滴超人:算啦,没有了。]
[怀:那我也回答你一个问题。]
接下来方淮的话,让宋榕檀陷入无法自拔的后悔——他不应该说出最开始的那句话。
[怀:我跟谁说喜欢,都不会跟Ring说。]
[怀:还有,你的id不打算改了吗。]
宋榕檀在阿圆的号上,从未被方淮如此冷待过。
他莫名生出一种坐在训练室被方淮训的错觉。
他只当是自己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
……
回忆清晰地重新在脑海里显现,彻底打破了他心里还怀有一线生机的那一串“万一”。
他把方淮挂在钥匙上珍而重之的玻璃管护在掌心,旋转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窗帘还没拉开,阴冷的感觉侵蚀着宋榕檀的感官。
他垂眸,无声地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方淮才推开了教练办公室的门。
窗帘被拉开,窗户也打开了一个缝隙。
宋榕檀向来细心,每天第一个到训练室之后都会开窗通风,他下意识也在办公室做了。
方淮关门的声音把他从莫名的回忆和情绪中拽了出来。
宋榕檀回头,看见方淮就站在门边,没有再进一步。
“你……”
“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方淮微微眯眼:“你先说。”
宋榕檀顿了一下,道:“昨天……对不起。”
方淮抬眉,示意他继续说。
宋榕檀越说,头越往下低:“如果你同意,我……”
“我可以负责!”
他没敢抬头——他怕看见方淮带着怒气、冰冷……甚至可能是恨意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方淮当时能那样跟阿圆说自己,想必一定是不怎么喜欢[宋榕檀]这个人。
即使经常说宋榕檀是他最欣赏的选手。
但方淮向来都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宋榕檀只觉得以前抱着一句夸奖就飘飘然乱想的自己,像是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宋榕檀在心底过了不知道多少遍那些想法,才听到方淮开口。
“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宋榕檀点头。
“至于是谁……我昨晚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宋榕檀猛地抬头。
他醒来之后,在记忆中搜刮了一早上,都找不到其他任何有效的记忆
——除了那场,让他仅仅想起一个片段、一丝声音,就需要用尽力气克制冲动的吻。
他撞进方淮了然的眼神。
“忘了?”方淮声音淡淡。
宋榕檀攥紧拳头:“……嗯。对不起。”
“你忘了什么?”方淮问,“又在道歉什么。”
他没再站在门边,脚步平静地走过来,伸手拨开挡了路的宋榕檀,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期间没有再给他哪怕半个眼神。
而这恰恰才是最可怕的。
眼神能传达太多东西,比起浮于表面的表情,更是无法说谎的表达。
不给他眼神,这几乎就是彻底的无视。
宋榕檀垂着手站在他桌边,像是中学时犯了错被老师叫去反思的学生。
可现在他犯下的几乎是滔天大错。
“我……亲了淮哥。”
他的声音几乎是挤出嗓子的,带着浓重的沙哑。
“……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
方淮正划过纸面的笔尖微微一顿,在纸上晕染开一团墨点。
“别的呢?”他问。
宋榕檀只是摇头。
方淮抬手拿过笔盖扣上,发出清脆的嵌合声。
他竖起钢笔,轻轻地、有规律地在桌面上点了几下。
明明只是方淮随手的动作,对宋榕檀来说,却像是死|刑犯临刑前的倒数的钟声。
方淮终于放下笔,向后靠在了宽大舒适的椅背上。
也终于抬眼看向了宋榕檀。
“不记得的话,那我再跟你说一遍。”
宋榕檀点头。
“我向他告白了。”方淮说,“至于是谁……我不想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