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喻晚吟温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了。”
陆他山带着面罩说不了话,只能点头表示好受多了。他在房间内不断探索着,等到视野完全清晰,才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喻朝辞。
喻朝辞的目光本是朝向卧室之外的,可当听到哥哥说“醒了”,他立马转过头去,于是冷不防地对上了一双虚弱,却饱含柔情的眼睛。没了冰冷的镜片,陆他山的双眸更让人无所适从。
然而两人才对视了几秒,喻朝辞立马挪开了视线,并佯装冷淡地道:“看样子应该没事,也不知道被娄女士知晓了会不会又要挨一顿骂。我先回去收拾一下餐厅,没有本人看管,餐厅里的那群人工智能宛如人工智障。先走了,哥。”
陆他山看着人转身就走,手下意识地朝门口方向轻轻挪了一下,但是对方走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仿佛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陆先生由我照看就行,你们回值班室吧。”确认陆他山的情况已经完全稳定,喻晚吟遣散了卧室里的医护人员。
没过一会儿,房内只留下喻晚吟和陆他山两个人。
“小鱼哥都告诉我了,原来你是小也。”喻晚吟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当初你不告而别,联系方式失效,妈妈联络不到你担心了很久。”
陆他山双目无神地看向喻晚吟。
“回来就好,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妈妈吧。”喻晚吟温温柔柔地笑着,“是因为娄女士发现你偷偷跟着我妈妈学画画,所以才带你去的法国?”
陆他山不能说话,只能点头。
“小的时候你对妈妈的一切都很上心,所以娄女士让你和我们断开联系,一定用了不少方法吧?”
陆他山又点了点头。
“拿我们一家做了威胁吗?”
陆他山的眼神骤然聚焦,大抵是没想到喻晚吟能猜到。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眸光又黯淡下去。喻晚吟心思细腻,猜到这个原因再正常不过。
他点了点头。当初他母亲让他离开,确实用喻朝辞一家做了要挟。
“能理解。娄女士对你太过看重了。”喻晚吟瞄了一眼吊针里的药液,稍稍放缓了输液速度,怕输太快了会让人产生不适,“你先睡吧,我会守着输液结束。小鱼干也会帮忙喂的。”
陆他山是想问喻朝辞的情况的,然而口鼻被氧气罩罩着,意识也还有点不清楚,根本说不了话。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再次进入了睡眠,一觉醒来时,天色已全亮。
一天下来,进出卧室查房的护士来了好几个,主治医生和喻晚吟也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次,但是喻朝辞没有露面。不是说喻朝辞没有时间,今天是周六,相比其他日子,喻朝辞是绝对有时间的。
然而人并没来。
几天之后,陆他山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但还是一眼都未见喻朝辞。
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小鱼干,心里不断泛起苦涩。
看来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得了的。
又是十天过去。
晚上,喻朝辞从实验室出来,像往常一样坐着代步小车慢慢地到了灵净楼前,抬头朝0506方向看去。
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0506的窗口没有灯光亮起。想着陆他山没有那么早睡,他好奇地用手机查看了陆他山的健康状况。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陆他山的健康手环已经灭灯了。
他的心登时“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地下车疾步走入灵净楼,以最快的速度到了0506门口。
他连着按了好几下门铃,却一直没有得到房内动静。
就在他想打开房内的监控时,一个从隔壁套间出来的护士叫了他:“小鱼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将对陆他山的关心脱口而出:“陆他山的手环没亮了,我来看看。”
“哦,这样啊。”护士笑了笑,“不用担心啦,陆先生已经回家了。昨天办的离院手续,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
“出院了?”喻朝辞当即愣在原地。
“是啊,陆先生没跟你说起吗?你们两关系这么好。”护士道。
他摇了摇头。
他并不愿意相信,于是立时试着用权限卡刷门。如果人已离院,每个房间的门禁权限都会重置,他是可以进入这房间的。
“嘀”的一声,门非常顺利地开了,房内的灯在感受到来人后立时亮起。
此时的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没了猫爬架,没了生活气息。
再进陆他山以往的办公区,模特没了,电子画架没了,所有原本整齐堆放在桌子上的文档资料全没了。
本该塞满各种名贵布料的衣帽间空空如也。
卧室里的被褥,沙发套也全部换了新。
陆他山真的走了。
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遍,他回到客厅,失魂落魄地陷入沙发上,似乎无法适应这样空荡荡的套间。
当有形的、有着生活气息的东西全被搬走,一些无形的记忆慢慢地涌入脑海中,是他和陆他山从第一次在房间里产生误会,到最后一次自己倚在卧室门口,佯装凉薄地转身离开的画面。
只有和陆他山的交集彻底消失,两人的生活轨迹变成平行线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对陆他山喜欢到无可救药了。
可是娄珊珊,这个性格强势的女人是造成他家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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