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在洗手池边拧开大宝瓶子,费劲地搜刮剩余的乳液,勉强做好了晨间护肤。但照了照镜子,他对自己的状态很不满意,因为四五天过去,他的下巴上长出了又细又软的胡子,尽管并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青灰色的地带。
“李暮。”宁悠叫了一声,“你的剃须刀呢?”
李暮在餐桌上放下早餐,去拿了个手动剃须刀过来,问道:“你会用吗?”
在宁悠的圈子中,有不少人会刻意使用手动剃须刀,因为他们认为这样更有仪式感。但宁悠对胡子这个东西一点也没有想法,他并不需要什么仪式去祭典他远去的胡子。
“不会。”宁悠坦然道,“应该很简单吧。”
“不会就老实待着。”李暮道。
或许是挤奶和劈柴的表现都不佳的缘故,李暮在潜意识中莫名给宁悠打上了笨手笨脚的标签。
他拿出剃须泡沫抹在宁悠的下巴上,在等待胡须软化的过程中,他顺便也把泡沫抹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宁悠的胡子很好刮,本身就软软的,比绒毛粗不了多少。不过尽管如此,李暮还是花了比平时百倍多的耐心,一点一点地将宁悠的下巴清理干净。
“怎么样?”李暮一边清洗剃须刀,一边问宁悠道。
“不错。”宁悠很满意李师傅的技术,他照了照镜子,突然好奇地看向李暮道,“你也快把胡子刮了看看。”
李暮本来就打算刮掉胡子,毕竟……待会儿要去山下见另一名雄性,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他的糙。
自己刮胡子就随意许多,完全不怕刀片伤着皮肤,没几下便将下巴上的胡子刮了个一干二净。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下颌线光滑流畅,显得喉结更加突出。少了胡子的存在感,眉眼变得惹人眼球,看上去英气逼人。
宁悠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暮,好半晌后才呆呆地开口道:“你好像年轻了十岁。”
两张脸都是李暮的脸,他早已看习惯,随口道:“不至于吧。”
“你到底多大啊?”宁悠好奇地问。
“比你大。”李暮没有细说。
宁悠很想说他不止二十三岁,但又不想李暮觉得他“老”,于是出于私心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仔细地打量着李暮的脸,想要刻进脑子里去,不过就在这时,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你好像有点眼熟。”
“会吗?”李暮道。
难道是像哪个明星?
宁悠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出来李暮到底像谁。
在离开小木屋前,宁悠喂了大黄牛,又给哈日梳了毛。
今天下山仍旧是开车,牛奶按时送到了小学。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有两个“叛变”的小孩儿,没有第一时间冲向李暮,而是跑来抱住了宁悠的腰。
宁悠压抑住心里的不舍,和两个小孩儿一一告别。
接下来他和李暮又来到了林长的家,因为李暮需要借小型发电机,而他正好借这机会跟林长道别。
三言两语已经足够,只是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林长朝着宁悠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欢迎你再来哈纳斯湖景区。”
听到这话,宁悠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李暮。”宁悠坐进副驾驶座中,眼眶早已湿润,“我有点想哭。”
“别哭。”李暮轻声道,“我们可以再待一会儿。”
皮卡行驶到塌方处附近,隐藏在了无人来往的白桦林中。
庞大的车身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若是有人走近,必定能够听到车里的人在哭泣。
其实宁悠一点也不疼,在逼仄的空间里跟李暮做,爱,也丝毫影响不了李暮带给他的快感。
他只是想发泄,借由这最后的狂欢,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逐渐停止了晃动。
宁悠靠在李暮怀里,大脑放空地平复心情。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李朝打来的电话。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道:“喂?”
“路通了。”电话那头的李朝说道,“我现在就在塌方的地方。”
宁悠安静了一阵,直到李朝“喂”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宁悠没有立马动,而是看着李暮道:“这次我真的得走了。”
李暮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宁悠道:“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宁悠接过来看了看,发现油纸里包着的是一块香皂。
“我用的香皂都是我自己做的。”李暮道,“是马鞭草的味道。”
宁悠拿起来闻了闻,的确是李暮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
他的眼眶又要湿了:“你也好坏,这样我还怎么忘了你?”
李暮没有再接话,而是坐到驾驶座里,道:“走吧。”
在过最后一个弯道前,宁悠照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仪表。
除了眼睛有点红,像没睡好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随着皮卡驶过最后的弯道,道路前方逐渐出现了混乱的山石,以及明显才开出来的一条新路。李朝和小赵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的身旁还停着几辆本地车,应是当地的向导或是景区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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