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自己上马。”宁悠道。
两天过去,双腿的酸疼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是宁悠还没有克服心理上的错觉,总觉得他会把马鞍给踩下来。
“这里用力。”李暮啪地一下拍在宁悠的大腿上,“你只管往上蹬。”
宁悠感受到李暮碰过的地方升起一股陌生的灼热,不习惯地抗议道:“你下次碰我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行。”李暮也是等得没了耐心,“给你三秒,再上不去我就打别的地方了。”
回想到第一次上马的经历,宁悠知道李暮说的“别的地方”是指哪里。李暮下手总是没轻没重,宁悠不想屁股再遭受无妄之灾,于是这一次他抛开杂念用力一蹬,没想到竟然轻轻松松地成功上马。
不过还未等他享受成功的喜悦,李暮便已经翻身上马,抓起他身前的缰绳,驾驭哈日快步向前。
没了背包的隔断,宁悠只感觉他整个人都被李暮的气息所笼罩。明明两人的前胸后背并没有完全贴在一起,他的后背却像是暴露在小太阳面前似的,连带着他浑身都被烤得发热。
“腰放松。”李暮感受到了宁悠的僵硬,用手捏了捏他髋骨的位置,“不然你的腿又得疼。”
哈日没有跑起来,撞击感并不剧烈。不过宁悠还是强迫自己照着李暮所说去做,因为他必须找一些事情分心,以免自己胡思乱想。
“跟着马背的节奏摆动你的腰。”李老师继续教学,“让你的腰彻底松下来。”
“是这样吗?”宁悠试了试完全放松,结果他的屁股往后滑了一小截,毫无预兆地撞上了某个野生物种。
“也不要这么松。”李暮的嗓音莫名有些低沉,他扶着宁悠的腰往前推了推,“把你后背挺直。”
宁悠小声“嗯”了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距离,就好像中间有一条楚河一样,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宁悠不想浪费难得的体验机会,努力试着去压浪,结果还真让他掌握了要领,没过多久他便和李暮保持起了相同的骑马节奏。
“学得不错。”身后响起了李暮的声音。
“我说了不要小看我。”宁悠道。
“那你来试试握缰绳?”李暮问。
“可以吗?”宁悠回过头去看向李暮,“万一哈日失控怎么办?”
“不用怕,有我在。”
李暮把缰绳交到了宁悠手里,并告诉他该怎样使用。其实在快步当中并不需要刻意拽拉缰绳,但手握缰绳的感觉到底不一样,宁悠摇身一变,从乘客变成了司机。
之前迷路的时候没能好好欣赏漫山遍野的白桦林,现在骑着马儿漫步在这片白桦林当中,享受着从树叶缝隙中透下来的日光,和树上的小松鼠们为伍,这感觉简直比城市的郊区一日游棒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每天都是这样在林子里转悠吗?”宁悠问。
“嗯。”李暮没有说,这里并不是深山,是他故意把宁悠带来树林里风景最好的地方。
“你看到那两棵树了吗?”李暮指着远处山坡上两棵紧紧挨在一起的树,“那是夫妻树。”
“为什么是夫妻树?”宁悠问。
“它们一棵是冷杉,一棵是白桦,冷杉常年都是绿色,白桦会从绿到黄,到了冬天叶子还会掉光。”李暮道,“现在你可以看到它们一棵是绿色,一棵是金黄色。”
宁悠点了点头。
“之所以叫夫妻树,是因为杉树的绿色不会变,而桦树有新生有凋零,杉树就好像陪伴桦树走过了无数的轮回一样。”
宁悠体会到了这两棵树的浪漫,感慨道:“杉树好像一直在原地等待。”
“没错。”李暮道,“植物也很有意思。”
宁悠从远处的山坡上收回视线,而就在这时,李暮突然用左手拽住缰绳,让哈日停下脚步,同时右手从马鞍后取下一个东西,接着把宁悠紧紧按在了怀里。
宁悠先是被李暮牢牢护住,之后才注意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他下意识地抓住李暮的胳膊,紧绷着神经道:“有、有狼……”
动物园里的狼跟野外的狼完全不能比,光是气质上就差了很多。眼前的野狼比金毛还要大上不少,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能够让人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这是一头凶狠的野生动物。
先前的棕熊已经让宁悠吓得够呛,现在这么近距离的直面一匹野狼,他只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
“别怕。”李暮又把宁悠搂紧了一些,“它不会无缘无故攻击我们。”
话虽如此,宁悠却见李暮的右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他原先还以为那把匕首挂在马鞍上只是装饰,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野狼一动不动地注视了两人一阵,这段时间宁悠感觉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但最后它没有攻击两人,而是收回视线,去了另一个方向。
宁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回过神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它是一匹阿尔法头狼。”李暮也松了口气,把匕首放回马鞍后面,“正常来说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片区域。”
“那为什么?”宁悠仍旧心有余悸,说话都还有些发抖。
“它在找它的妻子。”李暮道。
“啊?”这个展开宁悠倒是没有想到。
“它的妻子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李暮道,“大概率是被盗猎的人捕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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