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位便宜大表哥,看似冷冷淡淡的外表下,分明藏着一副热心肠,一如除夕夜毫不犹豫帮她。
卫灵儿忍不住笑。
于是,舒瑾瞧见安安静静的卫灵儿忽然间露出一对小梨涡,莫名的开心。尤其她轻抬眼帘,目光盈盈朝他望过来,一双眸子秋水莹然,落日余晖照在她脸上,照见她甜美的笑,一池春水泛起涟漪。
“大表哥,你真好。”
卫灵儿甜甜冲他笑着,“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正直、是非分明的人。”
是非分明也罢了。
善良正直?舒瑾觑向卫灵儿。
他的这一位表妹说这些话的时候,每每异常真诚。
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所说皆心中所想。
“我原本担心此事会不会对枣儿往后去上课造成不好的影响。”
“多亏大表哥,让我可以放下心。”
舒瑾掩下心思微微一笑,问:“那枣儿几时继续回来扶风院随我习武?”
卫灵儿目露关心:“大表哥当真已经痊愈了吗?”
舒瑾颔首:“自然。”
“那我这两日便送枣儿过去。”卫灵儿笑说,“往后又要麻烦大表哥了。”
“不麻烦。”
舒瑾与卫灵儿说定,去看过卫昭,准备抱着渺渺回扶风院。
赶巧宋嬷嬷过来说晚膳备下了。
已经从下午那事的阴影走出来的卫昭兴致勃勃和舒瑾说:“大表哥,我们今晚吃鲜笋肉丝面。”
舒瑾几不可见挑了一下眉。
卫灵儿想一想,礼貌询问:“要是不嫌弃的话,大表哥一起吃点儿吗?”
“好吧。”
舒瑾似勉为其难应下卫灵儿的邀请。
卫灵儿见他当真要留下来用膳,虽莫名,但不好反悔,便吩咐宋嬷嬷去让小厨房多添上两个菜。
于是,舒瑾在雪梅院多留许久。
直到用过晚膳,他才抱着渺渺辞别卫灵儿回去了。
彼时已月色朦胧。
徐徐夜风,无声送来春日馥郁花香。
舒瑾只觉得神清气爽。
忽而记起舒霖那匹小马驹过两日便该到“卫枣儿”手里,他吩咐明行:“明日再去备一匹好马,给表小姐。”
明行应“是”。
舒瑾没有再说什么,压一压嘴角,信步往扶风院走去。
……
舒霖在祠堂被罚跪罚抄家训,吕姨娘寸步不离相陪,熬到深夜也偷偷让舒霖吃了几块糕点、睡上一小会。
可一百遍的家训哪有那么容易抄完?
舒霖被困在祠堂里,一时之间学堂也去不得,整日埋头抄家训。
吕姨娘虽然很心疼儿子,但同样被舒瑾的某些话提醒。
舒霖年纪尚小,若不是他身边有人故意拿那些污言秽语教坏他,如何会在学堂里说得出那样的话来?总归学堂里的夫子绝不可能教他们这些。
舒瑾又提到年前老夫人罚舒霖。
吕姨娘想起那事。
她当时心思在别处,没有多想,只觉得丫鬟婆子们没把舒霖服侍好。
因此还罚了舒霖身边伺候的那些人。
如今不得不多想两分。
如若这两次实则是有人故意教舒霖那些话、令他犯错,便是另外一回事。
那样……
分明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吕姨娘后知后觉想到这一层,额头冒出冷汗。
而她现下才有所觉察,只能算亡羊补牢,分毫不敢怠慢。
她先盘问过舒霖一番。
虽没盘问出有谁故意教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但翌日仍叫人绑起来几个在舒霖面前碎嘴过的丫鬟小厮,押去正院。
她想杀鸡儆猴,想用这些人教其他人晓得什么不该做。
但这些仆从的身契都在薛念兰那里保管。
她只能是来找薛念兰,求薛念兰把这些人发卖了。
舒衡罚舒霖在祠堂罚跪罚抄家训的事情,薛念兰自在昨日得知了,来龙去脉也大致了解清楚。吕姨娘哀哀戚戚求到正院,泣声哭诉,她终如吕姨娘所愿命人找来人牙子把这几个仆人统统发卖出去。
最近这些日子,府里流言不断。
她知道,为此也不是没有处罚过底下的人。可舒霖欺负枣儿的事一出,眼瞧着那些处罚到底太轻,未能震慑,所以私下里仍敢议论纷纷。
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
薛念兰遂吕姨娘的意把这些碎嘴的仆从发卖,一样是想着杀鸡儆猴,叫其他人仔细看一看下场。连府里的少爷乱说话都照样要被老爷罚,何况他们这些人?
往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上没个把门的,便不会只是被发卖出去了。
但这之外,薛念兰也在意另一件事。
她上一次问灵儿是否对大公子有意,灵儿否认了。
可大公子这样维护灵儿,只怕……
郎有情妾无意,同样难办。
不知此事往后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去发展,薛念兰又担忧起来。
舒静怡得知舒霖被罚,却觉得十分解气。
往前不知道多少次这个弟弟犯错,每每被轻轻揭过,而今总算有人能治他。
解气归解气。
不代表那些话便不伤人了。
舒静怡心疼卫灵儿也心疼“卫枣儿”,便特地命人去珍味酒楼买了些江南的小点,另又备下礼物,去雪梅院看望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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