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他着急否定的模样,心觉这小子还没开窍,却也没再接着打趣他,转身又回去取了一碟同样的点心送到了薛翦那桌。
“姑娘,这是奴家自己做的酥饼,尝尝?”妇人眉目含笑,嗓音十分和煦地落在薛翦耳畔。
小竹见到吃食,双眼立马像开了光似的贴了上去,那缕清甜的香气游入鼻腔,勾醒了胃中的小馋虫,就等小姐吭声便打算擒起来吃。
突然送来的点心令薛翦愣了一瞬,方才听李聿同这妇人的对话,似是相熟。
而她第一次来这茶棚,算是生客,竟也如此热情相待,倒真是个淳朴的人家。
故而薛翦亦是笑着回礼,本就精致的眉眼一舒展开,更为疏朗耀目。
小竹瞧她点头了,粉唇笑如半月,一手捻起方酥,一手在嘴下接着,两颊一撑一收,梢起了满足的面容。
还未全部咽下去时,一抹等候已久的身影倏然闯入眼帘,连忙掩嘴模糊不清地跟薛翦说:“表少爷来了!”
薛翦闻声旋即扭头往后看,但见魏启珧眼底掠着笑同她扬了扬下巴,继而步子迈大了许多,朝她走了过来。
至她桌边时,魏启珧一掀衣摆坐在了另一侧,眉梢挂着几许惊讶,咧了咧嘴笑着问:“怎么在这等?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薛翦这般闲不住的性子,还是头一回见她安安静静待在某处喝茶。
还不待她回答,魏启珧的视线又忽地落在了桌面搁的那把长剑上,略有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还把它携出来了?你现在不在府中习武了吗?”
薛翦瞟了眼桌面,轻轻“哦”了一声,随后十分坦然地道:“这是为了你带上的,我决定了,今日便同你再较高下。”
上次败得那么难看,若是不赢回来,她恐怕得惦记一辈子。
话音刚落,就见魏启珧的目光异样地顿在桌上,眉心轻轻攒着,好半晌未言。
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害怕些什么。
薛翦见他迟迟不应许,搭在桌上的手也不由微攒,似是有几分着急。
不知这般僵持了多久,魏启珧蓦然出声,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中勾着虚虚实实、窥探不清的情绪,叫她心头一凛。
“改日吧。”
“为什么?”
少女微仰着头,罩在脸上的金芒将她的五官雕刻得更加干净分明。
但见魏启珧面上重新拾起闲散之色,抬手抓了块酥饼往嘴里送,吃完了才漫不经心地回她。
“今日还有文章没写完,明日若是交不上,黄先生又该喊我去思过阁面壁了。你也见识过那黄先生有多慑人,我还想再多过几天好日子呢!”
“黄先生”这三个字灌入耳中,薛翦心下登时浮现出在思过阁时那道如洪钟一般的嗓门,几乎能将驻留在屋檐与枝头上的雀儿震地展翅而逃。
思及此,她眉尖不觉微蹙,似是要将什么缠冷之物从身上甩掉一般抖了抖肩膀,缓声道:“好吧,那你得闲了便差人告诉我,我去找你。”
见她终于置下此事,魏启珧暗暗吁了一口气,面色也随之轻松了许多,同她聊起了一些书院发生的趣事。
待一壶茶消尽后,薛翦理了理方才压乱的袖摆,起身准备回府。
而魏启珧是提前从书院溜出来的,还得再等一刻钟,待魏启邵下来一同回去。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去府上看启邵和外公。”
薛翦对他说完后,眼眸浅浅一转瞥了眼不远处的李聿。
李聿原本正撑着脑袋散漫悠闲地望着别处,而此时却似有察觉地将头转了过来,衔上了她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里融着一丝柔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分毫未移。
*
翌日天色刚亮,薛翦还未睡醒便依稀听见屋外传来阵阵低语闲聊之声。
她在床上侧身辗转了几下,又似是呓语了两声,可外头的声音零星半点都未歇止,惹得她终是不情愿地睁开了眼,半坐起身,撩开帏幔扫了眼四周。
屋内除了她自己,再无旁的人。
薛翦复又阖眼倒了下去,稍微扯出一抹略高的嗓音唤着小竹。
倘若是平日,小竹听到她喊应该即刻就会出现在她面前,怎的今日都喊了两三声了还不进来。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想法从心中一掠而过,瞬时将她浑身的困意悉数抖落,连忙起身下榻步出屋内,却见小竹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婢女围坐在院中石桌旁,一人一句地不知道再聊些什么。
薛翦紧绷在脑中的担忧褪了下去,轻吐了一口气,继而十分响亮地清了清嗓子,将院中的几个小姑娘惊得即刻站起了身,垂首唤了声“小姐”。
小竹亦是被她突然发出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也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常状,对她笑道:“小姐醒啦,我这就去打水来。”
言罢又让其余几人去准备朝食。
薛翦洗漱后坐在案旁,无精打采地往嘴里敛了几口小米粥,不经意地瞧了侍立在旁的小竹一眼,“你们方才聊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了,你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声音软绵绵的,勾着几许慵懒之色,听不出丝毫责怪,像是好奇,随意一问。
就算她没问,小竹也会说的,不过是她想等薛翦先用完朝食罢了。
“小姐,昨日京中有两个女子莫名失踪了,听说就在青堂巷附近那条街不见的,真是太吓人了......我们昨日还去过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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