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恼,失落,为自己崩塌的防空洞,却又不理解,防空洞塌了,她应该会很暴躁,像当初在警校那样,无视规则,破坏纪律,完全不符合做为警察。
为什么?
真爱他?
讲笑!
“阿霓!你做什么啊?!”江月按住她突然捏爆鸳鸯奶茶纸杯的手,“哇,Madam,昨晚你搞过火?耶稣看不过去,踢中你脑袋啊?”
钟霓回过神来,看了眼被捏爆的奶茶纸杯,忍耐着躁火,吐出一口气。
“哈!是啊,耶稣题中我脑袋,要叫我发癫啊,我要告耶稣啊!神父讲神爱世人,神佑世人!讲来讲去,都是在欺骗广大信徒啊!你也不用信了,耶稣是骗子啊!”
江月愣了愣,倒不是第一次见钟霓这样暴躁,是第一次见她明明昨晚搞过火,隔日却这样暴躁,不该同以前一样目含春意?
曾经相信耶稣,请他保佑傅时津平安回来,回来的不是傅时津。神同陆钦南,制造了一个甜蜜谎言。
她低头,望见指间的钻戒,价值不菲的钻戒令甜蜜谎言更真实,真实的像是她与陆钦南之间的谎言信物,比文身更像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信物。
因为停职,钟霓想进重案组难上加难,陆钦南早已下命令,不许Madam钟进重案组一步。她一双眼看谁都像看犯人,看到依旧装模作样的陆钦南出现在西九龙警署,高定四件套西装,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衣冠楚楚,矜贵凛然,若不知那副披着傅时津面皮下的真面目,她一定会拜倒在他西装之下——曾经拜倒,算她犯蠢,只痴迷表面。
西九龙警署地下停车场。
钟霓拦住要开门上车的陆钦南,“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陆钦南转过身来,左肩抵靠着车门,眉目浮现淡淡的笑意,耐人寻味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所想念之处。他右手朝她伸出,“先把左轮还我。”
钟霓扬了扬右眉,气定神闲,哼笑,“怎么?还想玩你开一枪我开一枪的把戏吗?”
陆钦南敛眉不言,收回右手,好一会儿,他才问她要做什么交易。
“我要回警队,做为交换,我暂时不会暴露你身份。”
陆钦南低头,抬手,手指拂开袖口,望住腕表上的时间,听到她的话,眉头一抬,“回警队,好查我?”
钟霓本没打算骗他,打算承认时,她忽然变了脸,上前揪住他的条纹领带,“查你又怎样?我是警察啊,你是什么啊?你是人是鬼我都不知啊,警察查你,理所应当。”
陆钦南垂眸,握住她细腕,将条纹领带从她手里抽出来,搓揉着丝质软滑的条纹领带,声音低了几分,“知不知这领带上面是什么味道?”
钟霓睨了眼他手里的领带,认出这是昨晚她碰过的领带,脸色顿时一冷,抬脚就朝他腿上踹上去,他往侧面一躲,避开她的腿,反手拉过她的手圈住她上半身,用眼神指了指侧面角落里的监控。
钟霓咬牙切齿,侧目瞪他,微微笑:“要装傅时津就装的像样点!哈,忘了,阿Sir,我钟意斯文温柔的老公啊,要装做我老公呢,请你装得像一点啦,OK?”
陆钦南扣着她胳膊,半圈着她的身子,看她侧脸,目光从她耳垂流连至她颈间的怀表项链,这是监听她的工具,多看一眼,都好膈应。
他目光落在她光秃秃的无名指上,不见钻戒,目光沉了下去。
“你钟意斯文温柔的?”像傅时津、林知廉那类型的男人?
☆、070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他不甘心。
斯文温柔阿Sir, 英姿飒爽Madam、斯文温柔豪门少爷, 古灵精怪警察小姐,俊男靓女, 怎么讲都登对啦。
他陆钦南不过是烂仔,卑劣不堪,与豪门千金小姐Madam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一如她看的那部电影《天若有情》,富家女与古惑仔,世人眼里哪里登对?
自制力强大如他,也免不了俗,俗地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也不能明白他为何如此, 生物学、心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学论能否帮他解释一下?
钟霓斜睨了他一眼, 用力推着他手臂,他不肯松手,歪着脑袋, 看着她,在车与车临近的间隙中, 连目光都是逼仄的, 窄的只容得下一人。
他要装做一个斯文温柔的阿Sir,可惜,恶鬼被打回原形。
钟霓看着这只被打回原形的恶鬼, 心生古怪的怨意,脸上却带笑,“是啊,我好钟意啊。”
陆钦南不咸不淡抬眸,锁住她未戴钻戒的左手,钻戒是信物,比文身更像信物的信物。陆钦南从未有如此这样的渴望,他渴望拥有一个永不失去的信物,文身不过是证据而已。
突然地,他握住她的手,带动她身体转过身,面朝车窗,拉着她的手按在车窗玻璃上。两人的手,比本人要表现的亲密多了。
他掰开她握成拳的手指,大掌按着她手背,手指穿过她指间,按在如镜子一般的车窗上,她手指上所有抗拒都一目了然,而他须负责抚平她的抗拒。
警署停车场,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监控之外,还有旁人眼睛。
钟霓恼羞成怒,回眸瞪着他,低声斥他,却毫无作用。
他侧过脸,贴近她耳侧,盯着她映在车窗玻璃上的那张脸,呼吸间,嘴唇蹭过她耳廓,拇指揉弄着她本该戴上戒指的无名指,“戒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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