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最年长的侯爷身边意味什么?不是话事人又怎样?下一届候选,侯爷若要捧人,那人便就是下一届话事人。几个年青仔坐在一旁,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傅时津走到侯爷身侧,毫不客气坐下。旁几个年青仔很少见过傅时津,几面之缘,对他的了解更多是来自叔伯们的介绍,无非是能干的人,社团有陆钦南,是社团的运气。如今已是95年,再过不久香港要回归,社团运作不下去,若不是陆钦南有脑子赚钱,他们这些老辈都得坐吃山空,哪有福气享受雪茄美酒,甚至是搞上年轻靓女?没机会嘅!
侯爷指了指宣文汀,问:“最近事情点会闹咁大?”
宣文汀看了眼侯爷身边的傅时津,“我怎知啊,你问阿南,搞个差婆都搞不定?要阿雪受罪?做男人,不好一脚两船啊。”
傅时津捏着袖扣,熨烫得笔挺的黑色西装于这些穿着简单的社团大佬人之间,是他矜贵,矜贵更是他完全做成了傅时津,摒弃了陆钦南。侯爷对此变化,有说不上来的欣赏,男人做大事,要走不出自己的那个圈,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啊。
他面色毫无波澜,“Madam背后是钟柏年,我怎搞?契爷,我一脚两船?”他笑了一声,抬眼,“我有动过阿雪吗,现在什么年代了,难道牵牵手也不可以?”
宣文汀脸色倏地一冷。
“我没动过阿雪,何来一脚两船一说?”
宣文汀阴恻恻问道:“阿南,你这意思是要甩了阿雪?”
傅时津镇定自若与他对视,“契爷,我在警队根基不稳,若被Madam知我在外与旁的女人不清不楚,我没好日子过的。”
侯爷对此说法很赞同,宣雪闹事,甚至找人袭击Madam钟,于情于理都讲不过去,这种时候找差人麻烦,就是给壹和找麻烦。
侯爷身后的年青仔出声,讲:“汀爷,我可听人讲了,宣小姐闹事,动了阿粒姐,害的人流产,害的你失去个儿子,难道你还要护着她?”话音一落,宣文汀手里的雪茄猛地就朝年青仔脸上砸过去。
有人讲:“花甲,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汀爷心多痛啊?”
傅时津静坐不言一语,倒是主动帮侯爷点了一支雪茄,侯爷没抽,让他转递给身后的花甲。花甲年轻气盛,火气大,倒也给男人面子,接过他手里的雪茄,气呼呼地抽着。
傅时津后靠着,突然对身后的花甲讲:“花甲,道歉。”
花甲愣了愣,沉着脸,一只手捏着雪茄,直到侯爷咳嗽了一声,花甲这才向宣文汀道歉。厅内几个人都看着傅时津。
这会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侯爷心里向着的不是话事人宣文汀,而是能赚钱的陆钦南。
花甲道完歉,冷着脸,笑问宣文汀:“汀爷,今日聚在一块儿,是为了解决麻烦,女人太麻烦,阿雪要缠着这位阿Sir,以后还怎么做事啊?大家是要发财啊,不是要命啊。搞谁不好,搞钟柏年的女儿?若不是祖宗扣着人,事情闹大,差人一定要查到你头上!到时候受累又是我们!”
“花甲!你话太多!”侯爷低声训着,而后摆出和善面孔,问宣文汀打算怎么解决?
宣文汀却把问题丢给坐在侯爷身边的男人。
傅时津捏住袖扣,皱眉,思索了几秒。正要开口时,宣雪跑了进来,跪在宣文汀身前,哭着求饶,“爹地,爹地,我知错啊,是我唔好,我……爹地,你唔要生气,我以后不会再对阿粒——粒姨不好了……”
傅时津眼睫轻抬,淡漠的目光落在宣雪身上。
宣文汀眉头狠狠一皱,叫人把宣雪拉出去。他并无想过要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她哭着求什么?他不过打她两巴掌,讲几句重话,她至于要跑这儿来闹?还是讲……
他抬起头,看向侯爷。
……难道侯爷留不得阿雪?
她是犯错,但她不懂事啊。
宣文汀低声向侯爷恳求,“侯爷,放过阿雪这一次,一切都是我错,是我没教好阿雪。”
侯爷眯了眯眼,“你也知规矩,宣雪是你女儿,三番两次闹事,这次居然找人动手打警察,打的还是钟柏年那老鬼的女儿,若事情闹大,你知不知后果?过去义合会的下场,钟柏年为他老婆,部署十几年,毁了义合,义合不得不散。钟柏年,我们现在还惹不起。”他叹了口气,“你失了未出生的仔,我知你心痛,但规矩就是规矩。”
宣雪被拉到门口,看到傅时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傅时津转过脸,看向她,目光淡淡。他起身,径直走向门口,逼近她,高大的身子挡住身后众人的视线,他捏住宣雪的脸颊,目光冷如利刃,“你以为哭有用吗?我警告过你的,我叫你不要坏我的事,你非要坏我的事。”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宣雪的面颊,轻声道:“看看吧,看看你的爹地能不能为你做什么。”
宣雪惊怔住,待反应过来时,她发了疯,挣开身后人的手,朝傅时津扑过去。
傅时津捏住金属袖扣,由得她扑过来,对他动手。丧龙下意识上前,可一想到来时路上祖宗叮嘱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
傅时津舔了舔唇角,铁锈味道盈满口腔。他推开宣雪。
侯爷见此一幕,脸色不悦,“宣生!你自己讲!阿南现在是高级督察,不是个小烂仔也不是个小警员,你自己讲,你要点算?!阿南已结婚,事情闹大,你要阿南在警队搞臭名声啊?我们部署多久,好不容易抓到钟柏年一个软肋,我决不许出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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