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树答应下来。
初谊正在房间和陆应白吵架,战况激烈,她不敢靠近半径五百米之内,于是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然后在便利店门口看到了叶寻之。
他应该是来买烟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点猩红十分抢眼。
此刻正背靠路边的围栏,面朝大海的方向抽着烟。
海滩之后他们一直没机会说上话,也完全没机会独处,这时候再见其实很尴尬。但田树迟疑了下,还是主动搭话道:“你在这喂蚊子吗?”
他头也不回地吐出个烟圈,“我穿的长裤。”
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以前在鼓楼被蚊子咬的事,田树鼓了鼓腮帮,调头进了便利店。
买完东西出来,见他竟然安安静静地站在路灯底下。
烟已经被他踩灭了,这会儿昏黄的灯光投射在身上,让他周身都有种温暖的亲近感。他走过来主动帮她提袋子,见她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露出点无奈轻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田树问他:“要吃吗?”
“不吃。”他回答,“太腻。”
没等他说完,田树已经迅速剥了颗橘子味的塞进他嘴巴里。
叶寻之一个三十岁处处以冷漠形象示人的刑警队长,此刻嘴巴里叼着一颗真知棒……
他看田树一眼,田树扬着下巴和他对视。
他最后只垂眸笑了下。
那一刻,田树的心脏有些微悸动,实实在在明白了初谊口中的“宠”字是什么滋味。
是她口中草莓味的糖,甜甜的,让人心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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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原路返回,海边这条小径人很少,偶尔有游客经过,耳边都是海浪哗哗的声响。田树几次想提海滩的事,但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巧见一个父亲肩上托着个孩童走过,田树的目光追随他们,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小时候我爸也这样举过我,但他忘了自己个子高,举的时候一下将我脑袋撞到屋顶的水晶灯上。当时就破皮流血了。”
“然后呢?”
“然后就送医院了。”田树如今回忆起来,倒没什么特别感受,偏头给他看,“还留疤了。”
叶寻之看了眼,一时间没接话,但眼底有些异样的情绪。
原来他的小朋友小时候真是磕磕绊绊长大的。
田树继续说:“他的性格是这样,不太会哄女生。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抱我,但还是会默默对我好。”
“田队是个很好的人。”叶寻之说,“我初到队里时很自负,有次差点受伤是他帮了我,他说自己是队长应该对队员负责。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应该’对谁负责这种说法。”
田树知道这是温从薇当时提过的那一段,没想到叶寻之会对她说起。
“后来他托我给你补习,怕我迫于之前的‘恩情’才接受,反复跟我强调你有多聪明,还坚持要给我报酬。”叶寻之说起这些面容平和,“最后我没收,他就每次过年过节找我喝酒。”
田树知道她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刻板,但又正直磊落。
叶寻之静下来没再说话,内心陷入一种极大的内疚之中。
这样全心信赖自己的人,自己如今却对她女儿产生这般不该有的心思……
田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忆起往事一时失神,侧目看他一眼:“那你以后对我好点就行。”
叶寻之不明所以地挑起眉,他对她还不够好?
“对我好,就是对我爸好。”她自有一套逻辑。
叶寻之居然相当好说话地点点头,“行。”
田树又说:“我也对你好一点,替我爸对你好。”
“嗯。”他又非常好说话地答应了。
今夜田树真的有种飘在云端的不真实感。她相信叶寻之懂她的意思,有些话即使不说的那样明了,他也能完全听得懂。
她只是想要一个彼此对对方好,又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他懂了,并且决定纵容和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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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叶寻之果然对她很好。田树剩下的大学时光,他都无微不至地照顾和陪伴,但这种好却又从不逾矩。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一晃眼到了大三下学期。这一年国家大力提倡扫-黑除-恶,叶寻之进了省里的专项行动组,因为地点变动加上任务的私密性,田树和他见面的机会渐渐变少。
他们通过电话联络,总说不上几句就匆匆挂断。
但田树依然很满足,他在为他的理想而战。而她,也以他为目标努力成长。
大四这年,田树不得不面临实习问题的抉择,最后毫无疑问在田海明的要求下回了青州。
陵城的一切到此彻底结束。
在警校成绩突出的缘故,她和秦亮都顺利被安排进市刑警大队实习。
此时林远舟也正式上任刑警队长,没想到当初被自己嫌弃眼神不好的人,如今竟成了自己上司。
真是世事无常。
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极少再见叶寻之之外,一切都很好。
但田树并不觉得遗憾,人生不止于爱情这一件事。
直到实习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她和秦亮正在一个小区的单元房内蹲守,嫌疑人已经在家待了三天足不出户,想来就快要按捺不住。途中田树的手机却响了,是林远舟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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