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头有些湿润,显然是在这里站了很久,他眼睛落在时初妤身上,看她只穿了一件针织衫,温声说:“怎么不多穿一件?这里风有点大。”
时初妤看了一眼他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抿唇笑了笑。
闻樾目光柔和。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以前他对于情绪总是很迟钝,现在他能够从时初妤细微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情绪。
或许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认真去观察过她吧。
他想,如果当初他肯多关注一下她的情绪,他们是不是不会离婚呢?
凉风拂过,树影婆娑。
闻樾往前跨了一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时初妤的肩上。
时初妤好奇地看着他,眼眸映着路灯,微微发亮。
闻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
时初妤摇摇头,没说话。
她只是忽然发现,现在的闻樾很陌生,她看着他的脸,却有些想不起来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了。
时初妤抿了抿唇。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当初那样刻骨的恨意和痛苦,现在只剩下浅浅的感伤,代表着她开始原谅闻樾。
她没有打算恨他一辈子,但也没想这么快原谅他。
闻樾和她解释过赵嘉妍的身份,她也明白了当初是她误会了。
闻樾和赵嘉妍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时初妤觉得,即使没有赵嘉妍,他们之间也不会长久。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不是外物,而是日复一日的冷漠。
他们都太年轻了。
闻樾不知道,不用口出恶言,拳脚相向,仅仅只是疏离,也是一种伤害。
而她不知道,如何用一个独立平等的灵魂去爱人。
不成熟的两个人分开了,本该按照各自的轨迹生活下去。
可是闻樾突然打破了平静,强行地介入她的生活。
这样的发展方向,时初妤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该用何种态度对待闻樾了。
时初妤眼底浮现起困惑,她问得很轻:“闻樾,我该怎么对你?”
闻樾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看着道路两旁,他极力地压下酸涩,再抬眸,眼底一片柔软。
夜晚风凉,他嗓音却温柔。
“阿妤,我没想在你这里得到太多,我只希望我们不要每次相见,浮现出的都是当初的不堪。我知道我不好,所以那些不好的,我会学着改。
“我会变好的。”
*
时初妤的伤口恢复的很快,不到半个月,她就能放开拐杖走路了。
家里的三个男人都忙得很,也没有女孩子的心思细腻,陈晚柔担心时初妤在家里呆的闷,就请了假待在家陪她。
时初妤刚开始有些过意不去,她知道陈晚柔是著名的昆曲艺术家,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巡回演出。
她自己也有事业,明白事业对一个女人而言很重要,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回来,反倒成为了她的拖累。
时初妤说:“您不必为了我请假的,我不喜欢热闹,喜欢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画画,再说家里有保姆照顾我,我不会无聊的。”
陈晚柔柔声打消她的念头,“我去年就在打算退下来了,剧团里有很多新晋的好苗子,我是想退居二线指导他们。”
她温柔地拍了拍时初妤的手,笑说:“我以前是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想起你,所以才不停地工作,现在你回来了,我总得休息一下吧?”
时初妤看她眼睛,不像是假的。
最终,陈晚柔顺利地在家陪她。
不得不说,陈晚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性格温柔,说话温声细语的,更何况她是全心全意地想要对她好,更是温柔体贴了。
时初妤觉得自己很幸运。
无论是养父母,还是亲生父母,都给了她全部的爱。
时初妤看着低着头,温柔地替她剪指甲的陈晚柔,忽然喉间哽了哽,弯腰抱住了她。
“妈妈,谢谢你。”
陈晚柔有些不敢置信,她举着手,一脸的受宠若惊。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快一个月了,还没有听到时初妤喊她一声妈妈。
她明白,时初妤需要接受的时间,她愿意等。
可总归有些失落的。
现在,她的女儿抱了她,还喊了她梦寐以求的“妈妈”,她觉得,她就是现在死了也没遗憾了。
陈晚柔的眼眶顿时红了,回抱着她,紧紧抱着。
母女之间的关系瞬间亲近了很多。
第一声“妈妈”喊出来了,时初妤觉得轻松了很多,接下来再喊,也自然了。
晚饭的时候,时正杰回来了。
看到了沙发上头靠着头一起看电视的母女俩,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时初妤微笑不语。
陈晚柔听到了他的声音,抬起头,得意洋洋地冲他说:“我和阿妤本来就很好!”
时正杰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虽说是联姻,可是相处这么久了,感情也非常好,介于爱情和亲情的一种感情。
陈晚柔有意炫耀,可又不想显得太刻意。
于是她站起身,假装体力不支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吓得时初妤赶快伸手扶住她,急声问:“妈,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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