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喜地站起身,也许是因为蹲得太久,她一时没稳住,直直地扑进闻樾的怀里。
闻樾下意识要推开她,可赵嘉妍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语气哀求:“让我靠一会儿,就像阿哲在那样……”
四年前,闻父病重,一时之间,闻家大乱。
那个时候,他还在学校里读研,对于家族事业,还未曾接手。闻父突然病倒,也就趁机让闻家几位长辈有了插手光盛集团生意的机会。
闻家大伯想法激进,做事情不考虑后果。那时候他有心表现,正好拿下了市中心一块地,那块地位置极佳,交通便利,人口密集,很适合做成商业街。建成之后,能够带给光盛一笔极为丰厚的年利润。
闻大伯也有此想法。
他将光盛集团的一大半流动资金都投入进了这块地,本来一切顺利,可有一户人家见有利可图,便当了钉子户,死活不愿搬。
施工进程就一直拖着,停滞不前。
闻大伯心急,就使用了一些暴力手段将那人逼走了。
那人怀恨在心,前来报复。好巧不巧,闻樾那天邀请陈哲一起出门游玩。
那辆做过手脚的汽车被他挑中了。
行驶过程中,陈哲发现了刹车失灵,那时候他们的车速已经非常快了,最后关头,陈哲将自己这边的车身撞在了山上……
而赵嘉妍因为陈哲去世,大受打击,精神有些混乱,错将他当成了陈哲。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而闻樾因为愧疚,不敢刺激她,也就一直配合着她,担任“陈哲”的角色。
后来赵嘉妍精神状态好了之后,也变得十分依赖他。尽管闻樾尽量保持距离,可是医生告诉他,冷落她要注意分寸,过犹不及,以免赵嘉妍病情复发。
今天是陈哲的忌日,他还是不忍心刺激她。
闻樾举在半空的手顿住,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放了下来,任由赵嘉妍埋在他的胸膛上。
闻樾举着雨伞,也就没有看到,墓园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举着照相机,镜头对着的,就是雨中的两人。
……
医院。
时初妤的手重新变成了两只粽子,脚也用碘酒处理过伤口了。
她看着自己凄惨的模样,苦笑一声。
一旁站着时凛。
他一身昂贵的西装也满是污渍,白色衬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泥点点。
那是扶着时初妤的时候沾上的。
他毫不在意,臂弯里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整个人随意地靠在墙上。
气质淡然,矜贵又优雅。
他深邃的黑眸安安静静地望着时初妤。
时初妤抿了抿唇,小声说:“你不问我吗?”
时凛挑眉,慢悠悠地问:“问什么?”
他想了想,一副恍然的模样,说:“你欠我的两次医药费什么时候还?”
时初妤张了张嘴,没料到时凛问的是这种问题。
她脸色微红,说:“我等会儿转给你。”
上次和这次,医药费都是时凛付的。
她都忘记转给他了。
她说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帝景豪庭吗?也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狼狈吗?”
一般人不该好奇吗?
时凛都不担心她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吗?
时凛手插在口袋里,浓密睫毛压下眼底的情绪,他笑了一声,说:“没兴趣。”
他即便好奇,却也不会莽撞询问。
她刚刚那样绝望,如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生机,他再去揭开她的伤疤?
时初妤缓慢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时凛的避而不谈,让她松了口气。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狗血,太滑稽了,让她觉得丢脸。
时凛不问,让她觉得很庆幸,至少她在他眼里不会变得可笑。
向柏取了药过来,时凛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他低头翻了一下塑料袋子里的药,说:“你家里几个人?有人帮你上药吗?”
时初妤:“家里就我一个人。”
时凛抬起眼,诧异地看着她。
能去帝景豪庭的人,家里多少有点资产吧?
时初妤沉默了几秒,说:“家人都不在人世了。”
她默默地想:反正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闹剧,闻樾也就不算她的家人。
时凛手顿了下,换了个温和的语气:“我有间房子没有人住,里面有家政阿姨,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住那里去。反正我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阿姨平常也只是打扫一下卫生。你去了,我也不会心疼付给阿姨的工资了。”
时初妤闻言,有些惊喜,她如今正愁没地方去呢!而且她这浑身是伤,也不方便照顾自己,时凛的提议,无疑是正中下怀。
时凛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会心疼保姆费,这样说,不过也是想让时初妤没有负担罢了。
时初妤却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好意。
“我会付房租的,时先生。”
她一脸认真,倒让时凛有些好笑。
“行,每个月的房租记得按时付给我。”
时凛口中的房子在江城二环区,距离时初妤的公司很近。显然,他从时献口中得知了很多信息。
时凛将她送到了目的地之后,将大门的密码告诉了她,又和家政阿姨打好了招呼,一切妥善安排好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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