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妤听到他发问,只觉得心口发堵,她进来了这么久,闻樾才刚注意到她的伤口。
“裁布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时初妤微微启唇,说道。
她一双眼睛望着他,不知道嘉裕园发生的事,赵嘉妍有没有告诉闻樾。
闻樾只是蹙了蹙眉,道:“你的工作一直这么危险吗?我每个月给你足够的生活费了,你不用这么辛苦,和其他人喝茶逛街就好了。”
闻樾知道她是服装设计师,但具体的工作并不清楚,也从不知道,时初妤工作的时候,还会负伤。
闻樾看来毫不知情。
时初妤敛眉,“我喜欢我的工作。”
心里却是苦笑,她以前不敢将软弱的一面展露给他看,受了伤也都是默默忍着,闻樾也从未关心过她,也未曾过问过她的工作。
如今好不容易关心她一回,却又让她放弃她的工作。
在他眼里,她就只是个嫁入豪门的灰麻雀,有了舒适的窝,就不需要再努力给自己搭建温暖的窝了吧?
可设计是她的梦想,她不愿意放弃。
第17章 我不饿
闻樾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情绪,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劝解时初妤。
在他印象里,时初妤温柔,乖巧,从未让他为难过,嫁给他的三年,闻母刁难她,他并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在一旁默默看着,因为他相信,以时初妤的能力,闻母迟早会接纳她。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从最开始的当众表达对儿媳妇的不满厌恶,如今的闻母,最多是指使她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
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在他眼里,时初妤是一个完美的妻子。
乖巧懂事,聪明漂亮。
就连□□上,他们二人都极为契合。
他有时候却也会觉得,她过于完美了,有些呆板的乏味。
不哭不闹,从不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表露自己的喜好,似乎在她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合他。
他第一次,看到时初妤眼里盈盈有光,承认艺术是她无法放弃的梦想。
也第一次,听到时初妤对他示弱,说:“闻樾,我累了。”
时初妤见闻樾沉默不言,她不再逗留,缓缓往楼上走去,纤细的背影,透露出一丝脆弱。
这时何嫂做好了晚饭,出了厨房,看到了愣愣地站在玄关位置的闻樾,就喊了他一声。
“先生?”
闻樾回神,走到了餐桌旁。
此时他脸上又毫无表情,恢复到以前那个冷冷淡淡的闻樾。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子上的袖口,将衣袖挽至小臂,露出一截劲瘦的小臂,他握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虾仁。
动作优雅知性,展现出他良好的餐桌礼仪。
何嫂刚刚一直在厨房,也不知道时初妤已经回来了。她说:“先生,要给太太留饭吗?”
何嫂语气有些不确定,实在是今天这个情况,她也有些搞不懂了。
简直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闻樾竟然按时回家吃饭了,而那个每顿饭,从不缺席,默默等待的时初妤,竟然罕见地未曾出现。
闻樾手指微顿,想到时初妤略有冷淡的语气,刚要说“不用”,可说出来的,就变成了“嗯,你盛好一份饭菜,我等会儿送上去。”
何嫂诧异:“太太回来了?那她怎么不下来吃饭?”
她看了一眼餐桌前的闻樾,说:“您在家的话,太太怎么可能舍得待在上面?”
闻樾眼风扫了一眼何嫂,眼底隐隐泛着寒意。
无论何嫂说什么,时初妤的确是将闻樾扔在了下面。
独自一人。
何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只是一时嘴瓢了,忘了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女主人。
他冷漠无情,让人敬畏。
何嫂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将时初妤的饭菜妥善地分装好,放在闻樾眼前,便不敢再待在餐厅,脚步迅速地回到了保姆房。
闻樾干巴巴地嚼了几下虾仁,味同嚼蜡。
他随手将筷子搁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有些生气,又有些莫名其妙地烦闷。
他沉着脸想了好半晌,最终归结于,时初妤做了不符合她平常的行为,让他不适应。
闻樾扔下没有吃几口的晚饭,拿起属于时初妤的晚饭,脚步沉缓地往楼上走去。
行至卧室门口时,他先是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等了半分钟,才推门而入。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绚烂夺目,像是一副精美绝伦的油画。
时初妤侧着身子躺在他们的婚床上,湖蓝色的床单,她肩胛骨优美如蝴蝶,如墨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静谧美好,让他刚刚还有些烦闷的心,一下子舒缓开来。
闻樾往里走了几步,鞋子摩擦在柔软地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床上的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半截黑发隐没在被子下。
闻樾的脚步顿了顿,一颗心又跟溺水了一样,又憋又闷。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天有你爱吃的虾仁,多少吃点吧?”他手里端着碗,声音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地轻哄。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
闻樾视线微垂,他沉吟了一下,忽然道:“你是不愿意接受我给你的生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