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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只见陆吾咧嘴笑着,满面春风,他一撇嘴,澄清道:“我更喜欢你,比得上两座抚云塔,三条春申江。”
    陆吾倒争起来了,“我喜欢你的时间要更长。”
    白明也理直气壮,“我喜欢你的次数还多呢。”
    鱼儿上钩了,陆吾神气道:“看来小白是喜欢过我两次?”
    “我失忆过,当然算两次。”白明眺望江面,并不看他。
    “原来你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啊……”陆吾大呼一声,“那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要是早知道有这个秘密,我一开始就得认输。”
    白明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抿着嘴唇,这场嘴皮仗很明显输的人不是陆吾,而是自己。
    他转念一想,认真道:“陆警官,说起失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吾站直身子,豪迈道:“有问题尽管提,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这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很久,我也思考了很多次,一直没能想出答案,每次我想问你的时候,又总是开不了口,现在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干脆就问个明白。”
    他的语气变得正经,让陆吾也敛回了笑容。
    “我想知道,我小时候从来都没说过我以后会来江州,我的世界观也只存在于一个白河镇,更何况我后来还失了忆,为什么我们分开十三年后,你会特意在这里等着我?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来江州似的。”
    “就问这个?”陆吾轻笑一声,用玩味的语气道,“因为江州大学的法学是全国最好的。”
    “我在问认真的。”白明面不改色,肃然道。
    陆吾一怔,缓慢抬眼,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晚,咱们在森林里看萤火虫吗?”
    那是三千只春萤,每一只都是陆吾亲手抓来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萤火点燃了整片夜色,那是用言语描述不出的壮丽场面,白明一辈子都再难忘记。
    “记得。”
    陆吾听到了他的回答,凝声道:“那时候我问你,要是有一天你能离开那座镇子,你想去哪里,你想了好久,告诉我说,你可能会沿着白河离开镇子,一路下山,走到白河的尽头。”
    白明瞳孔紧缩,他的身体好似僵住,呼吸微微颤抖,他讲不出话,只能静静听着陆吾说下去。
    “那时候我也说,你要是决定了,我就陪你一起走下去,看看白河的尽头长什么样子。”
    陆吾又低下头,看向眼前奔腾的江水,汨汨水光倒映着霓虹与烟花,那层如梦的幻境,好似比水面上的真实世界,还要缥缈虚无。
    “我在地图上查了很久,白河一路向南,汇入春申江,江水又一路向东,最后在江州入海,这里就是白河的尽头,也是我应该等你的地方。”
    白明心中犹如地动山摇,那不过是他儿时随口说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早已抛到了脑后,他没有想到,他的每一句话,都被陆吾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记到了现在,一记便是整整十三年。
    陆吾微笑又道:“自从我们分别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虽然你后来失忆了,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江州,我没办法像承诺里那样跟着你一起过来,所以我就先到这里替你探探路,把这里的黑恶势力全部摘除,那样你就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里,比如像今晚一样,与我站在一起,在长滩上无忧无虑地欣赏烟花。”
    泪水还是没能忍住,从白明的眼眶中涌出,他总觉得从小到大有个声音叫他一定要来江州,他现在终于弄清楚了,是自己对摆脱黑暗的热忱,和对心念之人的向往,哪怕自己丢失了记忆,那个声音也没有消磨殆尽,它穿过黑雾般的束缚,一路引导着自己,向着陆吾,向着江州,步步靠近。
    “所以、所以你就在这里一直等我,还特意买了花白浜3号楼的19层吗?”
    白明声音颤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下落。
    陆吾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慰声道:“3月19是你的生日,花白浜这个名字,总能让我想起在白河镇时,花田里抓着山茶的那个小白,我喜欢这两个数字,也喜欢这个名字。”
    白明低声抽泣,眼前之人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孤寂,才终于能和自己重逢,他替陆吾感到心酸,心里像是被捣烂的面团,痛得厉害。
    “看我又把你惹哭了……”陆吾不停擦去那两道泪痕,又轻轻抱住了他,“过去的都已过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已经立春了,我这辈子只认真经历过一个春天,我想再活一个比它更好的,就从天亮开始,你陪我一起,好吗?”
    白明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使劲点头道:“好,这个春天一定比十三年前的还要美好。”
    陆吾笑意只增不减,抬手揉乱了白明的发梢,他仔细看着怀中人清秀的眉眼,神思都变得恍惚,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春日,那时候的他,怀里也抱着同一个人。
    这里景色依旧,却没有了警察与法官,只剩下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和一个温柔可爱的孩子。
    若说江山如画,那这盛世便是酿好的陈酒,青山举杯,川流畅饮,一缕春风袭来,世间万物陷入了沉醉,唯有一个向往着河清海晏的少年,千杯不倒,随着他累下的汗马功绩,罪恶被扫荡而空,可他一遇到自己的心欢——那个和光同尘的孩子,便立刻醉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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