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空空荡荡,早已没有初来时的人满为患,如今的这里看起来比以往更大。
白明转了一圈,想要找到一些可以使自己超过125千克的东西,只可惜如今富茂集团抛售完毕,昔日里的沙发、桌子也都早已撤去,除却前台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杂物,什么都没了。
他想寻找一盆高大的绿植,但他没有找到,他想挪动一尊装饰的雕像,却发现那是固定的。
他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到任何符合规范的物品,就在他几近失望时,突然瞥见了前台的书柜。
那书柜有三米高,五米长,没有镶嵌在墙内,因此可以挪动,只是它的体型太过巨大,甚至能覆盖好几块儿地板砖,如果将其撂倒,暗格一开,入口将会被柜子挡住,人就无法进入其中,再加上暗格启动的时间有限,不出一会儿又要合上,若是单纯推着柜子寻找暗格,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么只剩一种办法了,必须有人扛着柜子,这样暗格打开后,人才能够顺势进入。
白明想到这里,没有犹豫半分,他将柜子晃倒在自己的后背上,这巨型柜子如同泰山一般,轰然倒塌,触碰到他肩膀时,他痛叫一声,双腿一软,趴在地上,被柜子紧紧压倒在地。
凉夜的寒光从地板上反射入眼,白明双手撑地,调整呼吸,用自己最大的的力量从地上爬起,他的双肩被划出了红痕,痛得发酸,他只是一咬牙,像举重一般用双手撑起,全身的力气从两臂挪至双腿,姿势由跪爬转为下蹲,再一用力,从地上缓慢站了起来。
汗水如瀑,从他的脸颊划过,那因为跳车而被玻璃划开的伤疤,在汗液的洗涤下蛰得疼痛难忍,但他的双手都在支撑着庞然巨物,根本顾不上擦拭,只能任凭血汗一并交融,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此刻的他宛若支撑天地的巨人,将如此重物全部扛在了自己弱小的身躯上,心中的执念迫使他承受起这份重量,为了自己所盼之人,那名每次都奋不顾身、拼命保护自己的警察,他必须如此。
这一回,也该轮到自己回报了。
他迈出艰难的一步,柜子底端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他从一块儿地板砖挪到另外一块儿,一步一步地走着,却始终没能找到暗格的位置,终于他脚下一软,还是没能撑住,再次摔倒在地,而那柜子也如同轰塌的高楼,一并痛砸在了后背上。
好似废墟里渴望生存的人,他喘着大气,浑身酸痛,时间不容耽误一分,他只能用陆吾的名字给自己一声声打着气,尽管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但他没有半点退缩,再一咬牙,大喊一声,从地板上重新费力站起。
这一块儿地板不是,下一块儿也不是。就这样,他从最开始走十步摔一次,到现在每走三步,就会被柜子压倒在地,每一次他都不敢停留太久,喘上几口又急忙站起,四肢酸软无力,后背上皆是破皮的淤青。
走了一路,汗流了一路,脸上的血也几乎凝固。
终于,在不知道走了几十个地板砖后,暗格乍然开启,白明脚下一个踩空,跌落滑道,落了进去,没过一会儿,暗格再次关闭,而暗格之上的柜子砰然落地,压在了唯一的入口之上。
白明摔在地上,痛得无法呼吸,他撑起地面,踉踉跄跄,软如烂泥的手臂扶着墙,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这里昏暗幽闭,像是个巨大的地下仓库,又或者是改造过的停车场,他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向着里面马不停蹄地赶去。
不出一会儿的工夫,他的耳边传来了陆吾的声音。
那是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这与他在对讲机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全身僵硬,不寒而栗,那熟悉的声音先是让他心中欣喜,随后便是提心吊胆,那一声声凄厉的呻唤,像是正在被人折磨,这悲喜交加的情绪交织于心头,让他不顾身旁的危险,奋然向着声源挺进。
陆吾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一根鞭子抽在了白明的身上,他拔出腰间的手/枪,上好子弹,在穿过两面墙后,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武荣一脚踩在陆吾的背上,高昂振奋的神态显而易见,他精神抖擞,似乎沉浸在虐打的快/感中,而地上的陆吾蜷缩成一团,浑身打颤,奄奄一息。
就在武荣将要再次挥出一拳时,白明怒吼一声,声音仿佛穿云的猎鹰,睥睨世间众生万物。
“住手!”
武荣闻声停手,一抬头怔在原地。
陆吾大吃一惊,忍着全身的剧痛,从地上缓慢抬眼,他时时刻刻最挂念的人,也是唯独在这个地方最不想见到的人,如神明般出乎意料地降临了。
白明厉声再道:“放开陆警官,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又来一个送死的。”武荣稍作收敛,收回踩在陆吾身上的脚,一拧鼻子,讥笑两声。
白明高喊道:“退后!”
他虽然掷地有声,语气严肃,却无半点威厉之色,无法震慑住眼前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小白,快、快走。”陆吾抬起一手,向着十米开外的白明伸去,有气无力地讲道。
武荣跨过陆吾,慢慢迎面走上前,瞪着白明,掰着手腕,道:“今天我就不信了,一个矮子也敢在我的地盘开枪撒野?”
恐惧犹如生长的藤蔓,扼住了白明的喉咙,他看着武荣步步靠拢,高举手/枪,向后慢慢退去,大喊道:“我说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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