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冷冷回道,“我这辈子,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小白一人,请你不要再寄希望于我,追寻你自己的幸福吧。”
何嫣轻笑一声,“我真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喜欢一个人,我就想问问你,他到底哪里好了?哪里值得你等这么久?”
“他哪都好。”陆吾只回了这么一句。
“比如?比如他被人骂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怼?比如他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去掺上一脚?
比如别人害他他还要像个圣人一样怀揣一副假慈悲的心怀去宽恕别人?比如他穷得叮当响却依然厚着脸皮在你这里蹭吃蹭住?”
“你给我注意用词!”陆吾盯着她,语气变得强烈,“他不回怼你是不想与你争辩是非,掺上一脚是他乐于助人,宽恕别人是他只对还留有良知的人这么做,他心善但不一味心软,他体弱但却并非柔弱,至于吃住那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何嫣七窍生烟,忿忿道:“他就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你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放大了他的优点而已。”
陆吾不屑一笑,反驳道:“他有没有我说得那么好,我也无法客观了解,但我清楚,即使他一身泥灰,遭受万人唾弃,吃着我不爱吃的甜品,抱着我不喜欢的猫狗,只要他站在那里,我就会向他走去,至死不渝。”
何嫣这才真正意识到,白明的吸引力竟有如此强大,能将陆吾的心抓得服服帖帖,她不服气,质问道:“你等了白明这么久,难道就不怕万一他有了新欢?万一他没有考到江州?万一他永远也想不起以前的事呢?我看你不过是一厢情愿,他对你可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事实就是如此巧合,陆吾也深切明白,缺了任何一环,他都不可能与白明发展到如今暧昧的关系,可他也坚信,这根本就不是巧合,是他与白明彼此心中都承载着那份执着的信念,才让一切不可能的幻想变为现实。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没有发生的事,谈论起来只是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陆吾坦然说道,“他认识我不过半年,我却认识他十三个春秋,又怎么可能完全对等?感情又不一定非要平衡,他若喜欢我,自然是锦上添花,他若不喜欢我,那也无足悲怆,哪怕我就是一厢情愿,我也甘心自作自受,能哄他高兴,骗取他一个笑脸,就是我所要的回报了。”
何嫣心中怅然若失,她从未拥有眼前的男人,一秒钟也没有,陆吾句句不离白明,她愤懑难平,却又无可奈何,“十三年这么久,就为了等他一个人?真的值吗?”
陆吾眼神坚毅,他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决定,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十三年不长,只要终有一日能等到人是他,那等多久都不算久。”
“他可是要了你半条命啊!”
何嫣双拳锤在桌上,身体猛地向前扑去,这么些年来陆吾的心酸她都看在了眼里,虽然陆吾说得风轻云淡,可他隐忍的痛苦与怀念的哀思,自己都亲眼瞧见了。
她凝望着陆吾的眼眸,不相信这世界真有如此深切的情感,不会被岁月长河泯灭,不会被经纬地貌掩埋,并且值得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那些过往陆吾仿佛早已忘记,他眉头不再紧锁,眼前浮现出自己与白明在一起的种种场景,好似中间十三年的空窗期他全都过滤了,只拼凑起来两段美好的记忆。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不论是以前那个幼稚的孩子,还是如今这位青涩的法官,他都是那么喜欢。
“我还有半条,还能给他。”
何嫣呆住了,许久走不出来,她一口喝下红酒,缓缓道:“你真是个念旧的人,我也是,所以我也等了你这么多年,咱们都在苦等结果,果然念旧的人就活该受到惩罚,现在我等到了,我也祝愿你早日获得白明的答案。”
她站起身,将杯子清脆地放在桌上,俯视眼前这自信又自卑的男人,陆吾在任何方面都向来威风四震,可唯独在白明面前,总是那么小心谨慎,卑微又深沉地表露爱意。
何嫣转过身子,向着卫生间快速走去。
窗外的阴云逐步散尽,蓝天一碧如洗,在这冬日里给人留下春天的假象。
白明双手撑着洗漱台,用水冲洗着脸颊,凉水刺激到面容的那一刻,不论是困意还是委屈都能随着流水一并削弱。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熊猫眼,脸上的水珠不停低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这声音很是熟悉,他闭上眼睛,擦干脸颊,等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高跟鞋已经停在了门外,他微微侧头,和何嫣刚好对视上了。
何嫣白了他一眼,道:“我来和你道歉。”
白明一愣,没有出声。
“刚才那些话我是故意激你才说的,我没想到你性子还真是和白开水一样,怎么骂都不会还口,我为自从见到你后,说过的所有的话,向你道歉。”
白明傻住了,随后盈盈一笑:“我没往心里去,你也不用介意。”
他内心的情绪被一股暖流冲洗干净,仅仅一句道歉,他就能原谅所有刻意冒犯他的人。
何嫣不愿看他,将头扭到一侧。
“你很幸运,什么也没做就能让陆吾等了你十三年,我对他嘘寒问暖,他却对我冷言冷语,我本来已经接受了他这种性格,毕竟他对谁都这样,可他见到你之后,对你百般呵护,你让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年以来,陆吾的另外一面,原来他也会关心人,而且关心起来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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