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三步并作两步,他虽然记得杨忠的命令:只需搜集情报,切莫打草惊蛇。可如今毒蛇已惊,这草不得不打,他是不会放这人轻松离开的,这是整个公安局离这起拐卖儿童案最近的一次。
线索绝不能在自己的手里断掉,他一咬牙,心中的那个名字让他发了疯似的向前追去。
小白!小白!
他抽出领间的麦克风,急忙说道:“方程!嫌疑人已经惊动了,现在准备逃跑了!”
方程一愣,遂即道:“不是说搜集完信息就离开吗?你不能追啊!”
“要是放他离开,他以后再也不来这里该怎么办?”陆吾跨过地上的杂物,奋力奔去。
三楼走廊上的脚步声极其引人注目,所有人都立马靠在墙壁,为二人留出空隙。
嫌疑人闯进一间屋子,钻入阳台,那里有他事先备好的绳子,绳子一端被牢牢系紧在栏杆上,他抓紧另外一端,向楼下的窄街低头一望,毫不犹豫地翻出栏杆外,快速降下,空气在耳边燃烧,形成一股炽热的风,整个过程不出三秒,他便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向上一看,只见陆吾才刚追到阳台,扒着扶手正看向自己,他喜出望外,自以为逃出生天,伸出拇指向下翻转,以表鄙视。
正当他沾沾自喜时,他一回头,只见一个黑色的脚底向着自己踢来,这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脸上,他捂着脸,惨叫一声,口水都喷在了口罩内侧,四仰朝天地倒在地上。
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人站在他的身前,正得意地笑着。
方程俯视此人,又抬头看向陆吾,咧嘴一笑,道:“你这回可闯祸了,不过责任我陪你一块儿担。”
陆吾也不禁笑了,顺着绳子一溜烟儿地落在地上,看着方程举起手掌,便和他轻轻一击,对着麦克风道:“大功告成,准备返回。”
网吧的老板从门内冲出,站在门口指着陆吾和倒地的嫌疑人,气急败坏道:“你、你、你做什么?敢砸老子的店,你不想活了?”
方程瞥了他一眼,没好脾气道:“我们是警察,在执行公务,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进去,少在这里惹是生非。”
「警察」二字一说出口,整条街的目光此刻全都落在了这里,场面也突然安静下来。
老板闻言,急忙躲进网吧内,将卷帘门往下一拉,像是打烊似的,慌慌张张地反锁住店面。
不仅如此,在网吧的左右两旁,那些歌舞厅也是一样,不论它们当时是否正在营业,都接二连三地拉下卷帘门,刷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出一会儿,窄街两旁已经没有了继续营业的商家,所有人都关闭店门,躲了起来,就连路人也都接连逃走。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这摩肩接踵的望江楼已然空无一人,大雪下个不停,这才在此处有了白色的积雪。
“他们、他们怎么了?”方程环视一周,十分不解。
陆吾摇头,也摸不清头脑,只好看向地上的嫌疑人,淡然道:“先把他押送回去吧。”
嫌疑人慢慢坐起,捂着发痛的脸颊,慌慌张张道:“大哥来救我了,你们完了,你们完了!”
他蜷缩着身体,一大串钥匙叮铃作响,在雪地中不停向后退去,手掌按在白雪之间,一个个手印随之而现。
二人还未了解这话的含义,只见一群人从小街尽头里走出,这架势少说也有二十人,皆是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向着二人步步逼近。
方程倒吸一口凉气,这帮人明显是冲自己而来,他再一回头,只见身后也有一队,前后五十多人就这样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十几米外停了下来,将所有能逃脱的地方全部堵死。
嫌疑人瞧见众人靠拢,惊喜连连,连忙从地上站起,从众人间穿梭出去,最后逃向远方。
“别跑!”方程喊了一声,刚要去拦,可这些极凶的人却上前一步,将这包围圈再次缩小。
二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放那嫌疑人离去。
这群人是这条街上的黑恶势力,他们到处收取保护费,不给便要砸店,要是有人敢来此地闹事,他们便会伺机而动,将捣乱之人狠狠收拾一顿。
江州的市民皆知,黑///社会之所以如此猖狂,背后定然是有保护伞,只不过是政是商,这便无从得知了。
为首那人是个叫武荣的光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脸横肉,在这寒冬腊月,仅穿着一件短袖,双臂上刺满了文青,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每呼一口气,缭绕的烟雾便从口中翻涌而出,他眼里带着鄙夷,不屑地看向被包围住的二人,轻嗤一声,冷冷道:“刚刚是谁说自己是警察啊?”
方程轻轻喘着,嘴里的热气遇冷结雾,人在紧张时是会下意识用嘴呼吸的,方程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咽了口气,瞧了眼身旁冷静的陆吾,鼓足勇气,高声喊道:“是、是我,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望江楼不属于警察管辖的范围吗?”
武荣将嘴里的香烟吐在地面,脚尖踩在烟蒂上,将那点星火轻松碾碎。
陆吾悄声问道:“带枪了吗?”
这让绷着身子的方程吓了一跳,也低声作答:“不是说只搜集信息嘛,哪里会给配枪啊?”
“你们说什么呢?”武荣大喝一声,吓得方程浑身一抖,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可一想到身后也有这么多人,退后的脚便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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