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道:“澜庭这公寓,一个人住,实在是空得慌。”
这是寂寞了,许尧臣想,寂寞了随便找个小漂亮搂一搂不也是一样,何苦独守空房——学不来情深似海倒装得挺像个孙子。
“么么哒,”许尧臣说,“再见。”
电话挂断,厉扬那边再有什么话他也听不着了。
落个清净。
半晌,周余才探问道:“男朋友?”
许尧臣歪着头想了片刻,“小周总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周余一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他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一样。”他矮身凑近了,“情人可不会像你们这样说话,你在怕什么呢?”
许尧臣看了他一会儿,说:“快十二点了,您不回房洗个澡打两把游戏吗?”
周余直起身,笑得眼纹都深了几分,“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言罢,不等许尧臣再轰他,他便自己走了,出门后还挺贴心地帮忙把门带上了。
许尧臣在原地坐了小半分钟,余光落在揭开盖的餐盒上,他不禁地感慨,周余真是病的不轻啊。
小三十的一个人了,却活得还像个三五岁向家长讨要玩具的稚童。
周余说是要在银川住一周,实际上他只住了不到两天就被叫走了,许尧臣早起拉着刘铮去干饭时候,听组里人嚼舌头,说是他养在东西城的两个小情儿不知道怎么碰面了,一见面直接上了全武行,结果双双进了急诊。
刘铮给许尧臣端来热腾腾的小馄饨,小声嘀咕:“老天,那小周总就是海王本王吧。刚他们说,上海那边还有两个呢。”
“吃你的饭,”许尧臣接了馄饨,“别跟他们瞎聊。”
刘铮挺认真地点头,“知道。咱不掺和别人的事,我就听了一耳朵。”
许尧臣吃了半个煎蛋,又想起个旁的事,“昨儿武指让我踹他那脚我感觉踹太实了,恐怕要青一块,待会儿吃完饭你去帮我买个云南白药。”
刘铮叼着小肉包,囫囵应了,“成。”
主创们提前集训一周,结束后就是开机仪式,一套流程走完,就得进入拍摄状态了。
女主角叫黄峤,跟许尧臣和孙安良比起来是妥妥的新人,刚毕业一年半,正经科班出身,戏不错,人挺谦虚。黄峤在戏外话很少,经常是和助理一块儿坐着,看剧本、看书,不大和周围人聊闲天。
许尧臣饰演的男二在剧中是个要历百世劫的男神仙,从千百年前一心为苍生到通敌魔界,心理变化复杂。黄峤是他在历劫前搭救的小妖,原本因恩情思慕于男神仙,却终因神魔之争而分道扬镳。孙安良饰演的男主出身草根,父母被村霸害死后手刃仇人,却因此被官府缉拿,被迫踏上逃亡路。路途中结识小妖,又历种种奇遇,被迫成为肩负拯救苍生乃至神界的降魔人。
套路还是那个套路,与市面上其他仙侠剧并无不同,所以按刘导的要求,他们这个仙侠要有武侠范儿,不能打架斗殴全靠后期特效发射七彩光波,得有拳拳到肉的实感。
既然剧情冲击不了了,那起码得有点视觉冲击吧——开机前,刘导是这么说的。
当然了,开机后他也是这么干的。
孙安良被群演用道具砸破了相是三天前的事。
剧情是流民暴乱,七八十号群演聚在城下,孙安良要在流民中逮一个伪装成人的魔物。推搡中,孙安良被群演手里的讨饭碗刮伤了脸,伤口不大,但恰巧横在颧骨上,挺显眼。
这事儿被孙安良的粉丝发上微博,怒斥剧组。哪知一颗石激起千层浪,如同雪崩效应一般。在孙安良粉丝之后,又加入了黄峤和许尧臣的粉丝,路透透了主创们一脸,全是演员们吃苦受罪的高糊照片。
消息逐步发酵,不意外地,又戳到了娱乐圈突破天际的片酬问题。
——动辄拿着千万起步的薪酬,却稍有风吹草动就喊苦叫累的操作激怒了社畜们,一时间骂声沸腾了互联网。
可不管网上骂多欢,剧组不能停摆,几百号人搁在这儿,停工就等于是让资方往水里扔钱,还连个响都听不见。
陈妙妙的意思,这事儿只能冷处理,他们主创们谁都不能现在发声,谁出声谁就是那个堵枪眼的,非得给打成筛子不可。
英雄所见略同,整组人都在这时候选择了缄默。
三天时间,孙安良脸上的小伤口早愈合结痂了,遮瑕和粉底一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天,拍完一场,等置景的时候,孙安良和旁边的许尧臣闲话。他们连熬两天大夜,一人两条黑眼圈,看着精神不振。
孙安良有些低落,“没想到网上能闹成这样,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哥,听过蝴蝶效应吧,那难道起了海啸就赖蝴蝶么,中间的变量就不管了?”许尧臣撕开大辣片,递给他,“片酬这事也不是头一次把舆论炸成糊糊了,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网友们觉得不公平实在太正常了,都一样是打工的,怎么我们一部戏就能拿别人攒一辈子的钱?要换我们易地而处,也会愤懑不平。”
孙安良叹气,“这我明白。”
其实大伙这几天都不好过,黄峤被同学爆料大学时代的糗事,孙安良被扒得险些连底裤都捂不住,许尧臣也是黑料漫天飞,真真假假,连慈善晚宴上那双运动鞋也被拎出来说是心机绿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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