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扣上鸭舌帽,钻进了院里,做贼一样。
“哎呀,我的大兄弟,我可想死你了。”顾玉琢扑上来,把许尧臣扑了个趔趄,“小半年没见了,我瞅瞅啊,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就是身上瘦了,屁股也……”
“撒手,别他妈瞎摸。”许尧臣顺手把他盲人镜扒拉了,“大黑天的,你演阿炳吗?”
顾玉琢满脸痛苦,“私生们搞得我生不如死。”
这事许尧臣知道,前阵子还上了热搜。顾玉琢啥包袱也不要了,直接在微博写长文开怼,怼天怼地,把自己搞上了热搜一。
起因是他上部戏杀青后跟朋友去旅行,结果被私生跟了行程,航班被篡改酒店被骚扰,出行被跟车,险些在小海岛上把车开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许尧臣勾住他肩,打趣,“走吧,干龙虾去,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哥。”
顾玉琢甩开他,“许尧臣,你就欠吧,等你被追车你就知道哥的苦了。”
月朗星稀,俩人干脆在院里支了一桌。
三伏天热是热,可出着热汗再就一瓶冰镇啤酒,那是爽。
许尧臣脸蛋不错可手笨得像脚,顾玉琢边嫌弃边嘲笑,实在看不过去了抽空还得给他剥两个。
香辣的龙虾肉落在碗里,配一口捞面再就一口酒,才切实地感受到“活着”的滋味。
“下部戏哪拍?”顾玉琢滋溜溜地嘬完一只虾尾,腾出嘴问,“我探班去。”
许尧臣盘算下时间,“进组之前可能上个综艺。”
“啥?”
“一个人的25小时。”
顾玉琢没听说过,“类型?”
“慢综艺,观察类,”许尧臣想了想,“你到时候要还没进组,来客串帮个忙。”
顾玉琢笑得像头贱驴,“那敢情好啊,咱俩这‘沉着’西皮回头能冲上榜一了。”
许尧臣冷笑,“是哦。”
顾玉琢嘻嘻嘻:“是吧。”
俩人各自灌了一瓶燕京,话匣开得没边了。
“嗝——”顾玉琢手搭着椅子背,脚尖点着桌腿,椅子一晃一晃,“跟厉扬掰了没?”
“没,”许尧臣说,“再等两年。”
顾玉琢长叹,“不知道你图啥。”
“图他能给我个清静。”
顾玉琢眯起眼打量他一会儿,“没懂。”
他跟厉扬的这段事,说起来可长可短,许尧臣掐头去尾,囫囵个儿对顾玉琢讲了。
两年前,一个风评奇差的制片人看上了许尧臣,纠缠许久。糟的是,这位脑满肠肥的货虽然私德败坏,但盘子却很稳,一般人得罪不起他,几套组合拳下来,许尧臣差点儿没戏可接。
厉扬就是在他走投无路时候出现的。陈妙妙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消息,说厉扬喜好固定,养过的几个小情儿拉出去活像表兄弟——单从外貌上,他们跟许尧臣大多有五六分相似。
为了能继续混口饭吃,陈妙妙和许尧臣只好破罐破摔。许尧臣自荐枕席,厉扬倒没拒绝,只问许尧臣要什么。
论起来,许尧臣也算金丝雀届的一股清流了,除了让厉扬帮他把那讨厌的东西踢远点儿,其他的真金白银一概没要。
“艹他爹的,”顾玉琢撸了把头发毛,“出这事儿你怎么都没吱一声?”
许尧臣说:“姓吕那王八哪是个普通演员就能撬动的?别说傻话了。”
理是这个理,但落谁耳朵里都不得劲。
顾玉琢闷下两大口酒,“那你就出这下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所幸厉扬……”许尧臣慢腾腾地扒着一只虾,虾尾溅起来的油甩在了桌布上,星星点点,脏了那块白,“是个好人。”
许尧臣和厉扬的关系讲出来不光彩,圈子里知道的人茶余饭后少不得打趣几句。顾玉琢知道许尧臣有苦衷,从没在这事上看轻过他,只是没想到中间是这么个原因。
——人活着,谁不想干净敞亮。
顾玉琢干了半瓶酒,液体灼喉,有几分苦涩。
两人边瞎聊边吃,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点。
多是多了,但也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顾玉琢打电话叫助理过来接,报完地址,扭头又开了两瓶北冰洋,打着嗝递给许尧臣,“冲冲酒气。”
然而酒气是冲不下去的,只能帮着多上两趟厕所。
农家院的卫生间在二楼,正对外面一排小树,连带着那一截没什么大用的院墙都能收进视野里。
平时卫生间的窗户都紧闭着,窗上贴着磨砂纸,也看不见什么,偏巧这天不知道前一位是什么想法,把那窗户也挪开了一条细缝。那细细的一条,站在外面自然看不清里面,可站窗边却能把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许尧臣头发懵,放完水,顺便扫了眼那窗户缝,就看见下面几点萤火似的灯藏在小树里。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下楼时候听见顾玉琢骂了一嗓子。
顾玉琢平时见人三分笑,总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好人样,可一旦触了他底线,这货随时都能尥蹶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许尧臣冲下去的时候,顾玉琢已经拉开门奔到外面了。
两男三女,他揪住一个男的怼到了细溜溜的树干上,另外一个男人过来拉架,三个姑娘吓得惊叫起来。
混乱中,许尧臣那点上头的醉意立马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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