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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树倒,相思花落(剧情/解决主角受)
    武林盟。
    密室昏暗,墙壁上燃着几盏橙黄烛火。宁星宇瞥到地上断了气的赤裸尸体,目光露出一丝嫌弃,看向正在背对着他系扣子的中年男人:“父亲,如今风声正紧,你怎么又让人……”
    “行了,”宁晋鹏打断儿子的话,畜生不如的东西披上人皮转过身,暖光照在他刚毅正派的眉眼间:“我的反噬已经被压下,这是最后一个。栽赃给魔教的计划如何了?”
    宁晋鹏先前闭关出了岔子,导致修为不升反降,为了保住自己武林盟主的位置只好找纯阳炉鼎,吸取他们的内力来抵抗反噬。
    宁星宇听到父亲的话,眸中暗色微闪,他那日从温卿隐处回来,恰巧碰到暗卫处理尸体,在知道事情原委后,他心中一直想不通的事,如扶开了云雾般清晰。
    他向来不是个蠢得,明明被魔功反噬的人却一下恢复全部武功,稍微联想便能猜测出来。
    看着那下体鲜血淋漓,皮肤青白的少年,“君子傲骨”的少盟主脑中闪过恶毒的计划,他拦住暗卫,和宁晋鹏谈了一盏茶。
    宁晋鹏那时正后悔不小心掳来世家小少爷,还将人给折腾死了,如今世家闹得天翻地覆,武林盟处也来了好几次,宁晋鹏不堪其忧,生怕哪天漏了馅。
    但儿子说的栽赃,在他来看风险委实太大,宁晋鹏本不遇同意,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他藏尸体的地方竟被路过的莽夫发现,这下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宁星宇听闻,当机立断派人去世家,在人群中挑拨是非栽赃嫁祸给唐棠,由于这些年他往魔教泼了无数的脏水,这次也没费多少力。
    他静了静心,说:“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各大门派已经在聚集,准备再次围剿魔教,逼温卿隐交出人。”说到这他欲言又止:“但……”
    宁晋鹏明白他要说什么,沉吟了几秒:“……不要直接去寻那魔头的麻烦,先对魔教下手引他回去,让枯禅寺主持去拦佛子,君离那边我自己去,温卿隐……”
    “神医谷治病救人之时,禁制外界的人去打扰,那就寻一个人去拦住他,只要那魔头死了,他们就算再心有不忿,也不可能杀光全武林!”宁晋鹏表情阴狠。
    宁星宇眸色微亮。
    ……
    翌日,未时。
    唐棠收到谷灵鸟送来的信,纸条上写着“遇险,速归”,他浓艳的面容表情不变,打开追踪技能看了一眼。
    虚拟地图上,代表着主角攻的红点附近都有正道白色的点,魔教大本营外,也被白点给团团围住。
    唐棠此世界除了抽取到【我还能再苟一苟】,用来压制魔功反噬,另外又选了一个追踪技能。
    【GPS导航系统(丧尸,异能者通通逃不过我的法眼)】
    这技能是末世时抽取的,如今到了武侠世界,里面的丧尸和异能者,就成了邪魔外道、正道。
    “……调虎离山啊。”绯色袖口下冷白的手轻动,一只站在食指上的谷灵鸟,扑棱着两只小翅膀飞离他的手指,没多久便看不见了。
    他起身走向门口,春日徐徐微风吹落桌上纸条……在转眼一看那美人榻上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白玉杯中的茶,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
    庄子离魔教并不远,唐棠到达魔教时,两方人正脸红脖子粗的口吐芬芳。
    “你们教主奸杀了几个纯阳的少年,弄的他们……他们如此凄惨!当初那蛊师还灭门追日堡掌门一家,连襁褓中的娃娃都没放过,实在丧尽天良!”
    这人嗓门极大,绯衣魔头木着脸想给他来一针,心想:……我还能奸杀旁人?呸,你们正道的领袖才都是色中恶鬼,缠着我要个没完的小妖精,我哪里还有精力出去偷吃?
    正道侠客浑然不觉,义愤填膺的说完左右看了看,问人群中一面容和善的中年人。
    “王阁主你说是不是?”
    正道魔教都看了过去,那现任阁主面容阴沉,似乎恨死那帮魔教了,说:“我今日便为兄长报仇!”
    “你放屁!”蛊师穿着宽大的黑斗篷,只能看清下巴上的毒纹,他气急败坏:“魔教从不屑伪君子那套,老子杀了就是杀了,没杀就他娘是没杀!那追日堡掌门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浪费我这些小可爱咬他?”
    正道人士看了眼黑袍人周围,密密麻麻的五毒虫,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他娘是小可爱?
    追日堡掌门眸底闪过暗芒:“你们魔教能有什么信誉?那血魂老怪,不也吃了玄雾殿的小公子?”
    正道人士又看另一伙人,那伙人个个面带恨意,中间一位白衣少年是玄雾殿的大公子,和那位小公子一母同胞,此刻抿紧着唇,红着眼眶瞪魔教当中的老头。
    血魂老怪一脸茫然,他穿的破破烂烂,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回过神来后也骂骂咧咧:“谁他娘说爷爷我吃小孩?呸,我还嫌你们肉臭呢!”
    正道、魔教呜呜泱泱吵起来,宁星宇一身白衣傲骨铮铮的站在前面,拔出自己的长剑,冷声:“多说无益,今日我等便为民除害!”
    这时一道众人熟悉的,带着点玩味的慵懒嗓音,魔教众人瞬间欣喜,正道警惕地拔出武器。
    “哦?”
    宁星宇心头一跳,刚要往后退一步,眼前便蓦然闪过一道绯色,胸口突然一疼,被人拍飞了出去,砰——地砸在了地上。
    “教主!”魔教众人行礼。
    正道人士慌忙将宁星宇扶起,有人愤恨的瞪着唐棠:“果然是魔教,竟然如此卑劣的偷袭!”
    绯衣魔头不紧不徐地走进,他站在魔教众人前,林不闻和林不闻,便站在他身后左右两边。
    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轻笑着说:“你们正道就干干净净?”他饶有兴趣的看过玄雾殿,和追日堡的方向,勾着唇:“恰好本教主近日听说些笑话,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你说呢……”
    “灭兄长一家,夺了掌门之位的王掌门?”
    他声音不咸不淡,带着看好戏的笑意,正道瞬间一片哗然,纷纷看向和善的王掌门。
    王掌门察觉到众人的视线,黑着脸拿剑指他:“魔头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王掌门最清楚了,毕竟啊……我们魔教和你们向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大哥死后,这掌门之位坐的可还舒服?”
    唐棠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看向隐隐白了脸的少年,语气温和的教众人心都在颤:“玄雾殿的小少爷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苗子,人人都夸小少爷的天资,完全忘了还有位大少爷……”
    他啧了一声:“一母同胞,竟将弟弟骗出去,喂了那林中食人猿。”
    “你胡说些什么!”玄雾殿的掌门不相信唐棠的话,只觉得他是在挑衅,刚想让儿子反驳回去,就见儿子脸色惨白惨白,浑身直抖的躲开触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半大少年还没修炼好脸皮,被人戳破杀害亲弟,手脚冰凉六神无主,完全忘记该怎么演了。
    玄雾殿掌门直愣愣的,看着这个让自己骄傲的,天资极高的儿子,崩溃地狠踹他一脚。
    正道已经乱了,第一个得到证实,人们看王掌门眼神也不对,有和他大哥交好的,质问究竟是不是他,亲自杀了他大哥一家。
    王掌门四面楚歌。
    魔教人行事乖张,正道也未必干净多少,伪君子们杀人灭口,总是往邪魔外道泼脏水,唐棠又挑了一两例,坏心眼的看他们反目。
    他像一只优雅矜贵的猫儿,蹲在一群狗的地盘,这个尾巴挠一下,那个尾巴也挠一下,一群傻狗便噼里啪啦撕咬起来。
    宁星宇见正道乱成一团,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冷声:“都闹够了没有!那魔头没拿出证据,他说的是真是假没无人知晓,你们在打架下去,还不是便宜了他们!”
    那些人渐渐停下来,他们知道少盟主说的在理,但心中还是堵了一口气,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宁星宇看着唐棠,眸中闪过阴狠之色,他冷声:“上。”
    正道人士大举进攻,喊打喊杀的声音响亮,唐棠绯衣衣摆侧风吹动,姿态懒散:“不闻不问。”
    霎时间二人从后掠过,掀起来一阵风,吹的教主青丝微微一晃。
    正邪两道终于打了起来,另一边的宁晋鹏失策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搬出了伯父的名头,竟也留不住君离,只好拿起剑拦他。
    君离原本只是不解,如今见宁晋鹏如此拦他,瞬间冷下了脸,招招不留情的打了回去。
    “让开!”
    ……
    竹叶飘然散落,林深处有一石盘围棋落着一片黑白棋子,佛子眉眼淡漠,对面坐着位老和尚。
    最后白子将黑子杀了个干净,寂尘一身僧衣干干净净,拿着佛珠起身,对老和尚道一句佛号。
    “今日便到这,天色不早,寂尘该回去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看向眉眼禅意的寂尘,站起来对其还礼。
    “阿弥陀佛,佛子当真愿背弃我佛,和那魔教教主做苦海中人?”
    竹叶打着旋落在了脚边,白衣僧人干干净净,慈悲的眉目低垂,修长如玉的手持着串佛珠,放在身前行礼,淡然:“贫僧愿。”
    老和尚看了他良久,才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佛子去救那位施主吧,在迟下去就晚了。”
    ……
    温卿隐正在给病人施针,见有人闯入老大的不高兴,神医谷的家规,便是在医治时不得有人闯入。
    ……家规谁都清楚,但老管家也见识过谷主,对那魔教教主有多好,他不敢不去通知一声啊。
    老管家只得顶着压力进门,在他耳边嘀咕着几句,温卿隐面色瞬间变了,眯了眯眼看向彷徨的病患。
    放下毫针,拿了一个最粗最长的直接扎进这人痛穴,那患者“嗷”地一声抽搐着喊疼,想要求神医放过,可神医已经拂袖离去了。
    ……
    魔教硝烟四起,死了不知道多少的人,连那一树海棠也被波及,从中间断裂倒下,相思花散落了一地,唐棠看的眼眶都红了。
    他似乎隐隐要发疯,修长的手成爪,猛的向宁星宇脖子捏去。
    周围几个掌门见到机会,立刻围攻上去,一剑指向魔头的后心!
    “叮——”
    龙渊剑挑开那人长剑,君离一身黑衣萧杀似魔,抬眸时杀气腾腾,那掌门心惊的后退几步。
    剩下几人被银针定住的定住,被佛门功法拍出去的拍出去。
    唐棠掐住了宁星宇的脖子,拎着小鸡崽似的将他举起来,宁星宇呼吸困难,瞪着眼睛抓挠他的手。
    君离一身黑衣执剑而立,神医温柔地掩唇低咳,佛子拿着持珠眉目低垂,他们护在魔头周围。
    竟没人近得了那魔头的身!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打斗渐渐停止了,正道中有人对君离一行人不满的大声指责。
    “龙渊剑君离,神医温卿隐,佛子寂尘,你们是非不分,枉为正道!”
    宁晋鹏也追来了,他见儿子被唐棠捏着脖子,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立马打感情牌:“贤侄!贤侄你糊涂啊!你要我百年之后,如何去地下见你父母!哎……”
    正道人士个个义愤填膺,看向君离一行人的目光,和魔教之类无异,他们大声的指责着三人。
    唐棠眼底隐隐弥漫红血丝,他喘息着加重力道,捏的宁星宇嗬了一声,窒息感憋的脸色紫红。
    哑声:“说够了吗?”
    众人声音一下弱了下来,只见那魔头微微偏头,看向温卿隐的方向:“今日带没带真话丹。”
    温卿隐微愣,真话丹是他们床笫间的小玩意,主要是教主给说不出淫言浪词的佛子和剑客吃的。
    不过他来得及,除了银针之外没带东西,只好对唐棠摇了摇头,问:“可要我派人回去取?”
    唐棠“哦”了一声:“不用,我荷包里面带了,你把它拿出来。”魔头有时脸皮也挺厚,不满的哼了一声嘀咕:“本想等着今夜欢好前,给佛子和君离服用,让他们叫给我听,如今倒是便宜这伪君子了。”
    正道人士黑脸的黑脸,一脸惊悚的一脸惊悚,显然被吓的不轻,眼珠子在他们身上乱转。
    佛子和君离前者淡漠垂眸,后者面无表情,耳根的红却透露出了,他们并不淡定的内心。
    温卿隐又无奈又好笑,过去将君离送唐棠的荷包摘下,翻出里面的丹药,唐棠结果后松开宁星宇,趁他咳嗽时塞进他嘴里,那丹药遇水滑开,宁星宇根本咳不出去。
    “少盟主,”绯衣魔头状态逐渐平静下来,问:“那几个纯阳的少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宁晋鹏心里咯噔一声,他暗中摆了个手势,黑衣影卫瞬间拔剑,锋利剑尖冲着宁星宇方向。
    龙渊剑先一步将影卫斩杀,头颅骨碌碌滚落,宁星宇咳嗽声停止,他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可还是控制不住哑声:“被……被我父亲吸干了内力,折腾……折腾死的。”
    正道人士瞬间哗然,那世家的人一身鲜血,面目狰狞的看向宁晋鹏,宁晋鹏佯装惊愕,随后皱着眉看向唐棠:“魔头,你给星宇吃了什么!我宁某行得正坐得端,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我如何做得出来!”
    唐棠也有些诧异,原以为那些无辜人的惨死只是主角受用来栽赃他的计策,可没想到武林盟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蹲下来继续问。
    “少盟主,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宁星宇仓皇的捂着嘴,憋的脸色都发紫了,他坐在地上身体颤抖,僵硬而缓慢的放下手。
    沙哑声音悲凉:“是假的,我父亲闭关出了岔子,需要吸收纯阳之人的内力,如今……如今密室内,还有一位少年的尸体。”
    宁星宇说完后便知道自己完了,一直沉默的宁晋鹏突然爆发,似乎想要逃离趁机,君离提着龙渊剑拦他,招招凶猛要他的命。
    宁晋鹏打不过君离,急得又想打感情牌,便听见那魔头问。
    “少盟主,你父亲还做过什么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
    宁星宇浑浑噩噩,想起了自己偷听到的秘密,他嘴巴一张一合,心如死灰的说出让众人炸开的话。
    “君无朔委托他照顾妻儿,父亲……他为了掌门之位,换了君无朔妻子的药,导致她没撑到丈夫回来,便撒手人寰……”
    君离后背一僵,蓦然看向面目狰狞的宁晋鹏,他父母伉俪情深,一人死了另一人独活的几率不高,就算父亲没赴死,也不可能有闲情雅致,坐什么武林盟主之位。
    剑客眉眼凌厉萧杀,龙渊剑挑了个剪花,猛的冲向宁晋鹏。
    正道的人心彻底乱了。
    宁星宇冷汗淋漓,执拗不甘地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棠。
    方才魔头不紧不慢的废了他的手脚,如今蹲在他的前面,地上鲜血染红衣摆,他狭长凤眸和宁星宇对视,忽然对其笑了起来。
    “噗嗤——”鲜血飚出,剧痛让宁星宇瞳孔涣散,机械般向下看去,只见冷白的手捅进他胸膛,捏住了那颗心脏,最后一阵黑暗袭来。
    好疼……
    他死前,听到那个被自己偷了气运,三番两次派人去追杀他的魔头,发出一声无聊的叹息说,原来他的心,竟然也是红的。
    君离一剑捅穿宁晋鹏心脏,冷着脸将他踹飞,那畜生到底弹了两下,便彻底不动弹了。
    这场仗以正道落荒而逃结束,今天经历的实在太多,他们需要思考一下,魔教众人也都散了去。
    绯衣魔头坐在地上,伸出手让温卿隐擦,他看向断裂的海棠树,耳边是温卿隐温柔的教训。
    让他不要随便挖人心,那些人的血又臭又脏,弄脏了他的手怎么办?
    那一树海棠不知活了多久,没有它唐棠早就死了,如今却倒在地上,粉红的相思花落了满地。
    唐棠心情有些低落,见寂尘和君离过来了,便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免得受到打击的君离担心。
    他站起来,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率先走到几人前面。
    语气轻松:“走吧,我们回家。”
    绯衣男子身姿颀长,绸缎似的墨色长发铺了满背,连背影都好看的紧,他走了几步没见人跟上,便疑惑的回过头去,如今夕阳以挂在天际,暖光柔和了他的眉眼。
    魔教地理位置高,夕阳的光辉金灿灿的,散落在这崖面上。
    海棠粗壮的树干被内力弄断,凄惨悲凉的倒地,男人们各自弯着腰,寻最好的枝丫回去栽种。
    唐棠静静地看着,眉眼不知不觉柔和了些许,他勾着唇心想。
    ——今日阳光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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