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奶奶略一沉吟,便回答她:“是,我得到消息。根据你的描述,你说的那个地方应该是刘家村没错。那里曾经很多人以货郎职业为生。”
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小花再静不下心来。她看着看着天花板就发起呆来。
水奶奶见状,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一直想着,分心,看,果然如此。”
小花自己也懊恼,但是,却控制不住。
这也怪不得她,以前年纪太小,又不知道地方,所以只能在心中默默想念。现在,得到确切地址,又不再是孩童,不怕山高路远,那份思念就压抑不住,变成深深的迫切。
小花极其渴望跟母亲相见。
她实在太想念她。
从未如此想念。
小花相信,母亲也与她一样。
水奶奶并不赞成:“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天气这么冷,不宜外出。不如等高考结束,天气暖和了,再去见她也不迟。到时带上录取通知书,岂不更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几个月吗?”
这番话不无道理。
却对小花无用。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想着这件事,心脏与大脑都不受控制,仿佛有一只小猫,一直在挠,她坐卧不安。
流氓得知,问小花:“真想去?”
“嗯.”“那就去吧。”
小花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流氓耸耸肩:“又不是什么难事,想去就去。这段时间你天天待在屋里,也闷坏了,出去走走也好。”
小花深深感激他的支持。
不过他也有条件。
“我陪你一起。”
小花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水奶奶见此,也不再反对,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流氓陪同小花上路。
流氓借来一辆汽车,载着小花向刘家村行去。
后座放满了礼物。
都由小花到超市精心挑选。
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但小花相信,妈妈会喜欢这些东西。
那是她这个女儿的心意。
路途有点遥远。
流氓提前已打听过,但到半途,也要边走边问。
这一次出行对他来说,像一场小小的旅行,又或者只算作远一点的走亲访友,故而他神态轻松愉悦。听着歌,开着车,寻着路,并不无聊。
对小花儿而言,则截然不同。
她不能平静。
随着路程越行越远,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一颗心就越来越难以抑制,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此时,她方更进一步明白水奶奶不赞成她去寻母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她病还没痊愈,也不是因为怕耽误学习。而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母亲在这里的家一定稳健昌盛,她现在贸然前去,会得到何等待遇?
母亲会与她相认吗?会欢迎她吗?如果母亲用陌生的眼光看她,问她是谁,她该如何回答?如果母亲叫她走,她又该如何处置?
不,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小花背上出了汗。
她只是想来见一见母亲,别无所求。所以不会失望。
母亲也不是那样的人。
流氓看小花一眼,仿佛看到她心里去,半真半假的说:“要不要打道回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小花目视前方,坚决道:“请继续往前。”
中午,他们抵达刘家村。
这个村庄跟别的村庄没有什么不同,山山水水,青砖绿瓦。
但小花一看见它,心中却有一种异样情愫。
他们把车停在路口,下车步行,边走边打听小花母亲的住所。
先碰见一个年轻妇女,小花上去询问:“请问谭长兰家怎么走?”
那年轻妇女回答:“谁?没听说过这人。”
小花怔住,接着换了一个问法:“就是刘坤家,你知道在哪里吗?”
她想,也许母亲二婚过来,有不光彩历史,所以不爱与人打交道,天长日久,便淹没在角落里,只有提起她的丈夫,才能使人勉强想起她。
果然,女人露出恍然表情:“哦,他家啊。往前走,转过那道弯,再上一段坡,过去第三户就是他家。”她看一看眼前两个年轻人,干脆说:“我带你们去。”
女人将他们带到地方。
那是一间乡下常见的平房,看得出,年代已较为久远,外墙有些斑驳。一间小小的院子,院门敞开。
小花在门外,只看一眼,心里开始狂跳。
梨树!
她看见那棵梨树。
她知道,找对地方了。
就是这里。
院中静悄悄的。
女人冲里面喊一句:“老刘,有人找!”
女人完成任务,留下二人,走了。
小花双目紧张注视屋内。
也许一分钟,也许几秒钟,也许一个世纪,终于走出来一个男人。
“谁啊。”
男人穿一件大棉袄,戴一顶毡帽,双手拢在袖子里,粗声粗气的问。
小花看着他,咽一口唾沫。
她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印象。是那个叔叔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实在拿不准。
流氓看一看小花,替她问道:“你是刘坤吗?”
男人点点头:“我是。你们找我?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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