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知道,但从前从未见过这么美丽这么柔和的月光。
夜色迷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临走前,水奶奶让他们摘点果子带去店里给大家吃。
“春燕那个丫头心眼小,不哄哄她,一定给你脸色看。”
于是小花跟随流氓到后山去摘果子。
后山是大片的庄稼和树林。
果树大都围绕田地边沿栽种。这个时节,大红袍正当季。大红袍是李子的一种。比一般的青色李子大。熟透后,呈红色,多汁,甜中带酸。树干长的又高又直,叶子一路密布到树梢,绿油油严不透风,果实就藏在那些树叶里。青色的时候几乎不能辨认出哪里有果。
这一棵树上都红了。
小花站在树下仰望,嘴里不由自主分泌出大量唾液。
她正在想呢,该怎么把它们弄下来。就见流氓飞起一脚,然后极速跑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脑袋上已嘭嘭嘭挨了好几下。
原来那些果子都已熟透,就这么一脚,就哗啦啦掉下来了。
砸了她一头一脸。微微的疼。
跑开的流氓抱着手臂一脸得意的笑。
幼稚不幼稚?
小花在草丛里捡拾它们,装进口袋。
流氓说:“急什么,先吃饱。”
两人一起,各自拿了果子在身上一擦,就咔哧咔哧的吃起来。
只吃的牙齿发酸才罢休。
小花抱着满满一袋大红袍跟水奶奶告别。
水奶奶送他们到门口。
她拉着小花的手:“以后有时间,记得来玩。”
小花点点头。
水奶奶笑着道:“可别是敷衍我。我是真心叫你来玩。你看,我一个老太婆,独自一人在家,寂寞的很。”
流氓一旁闲闲说:“早叫你搬到县城去。”
水奶奶撇撇嘴:“去做什么?看人家洗头发?吵的要命,我才不去。除非你哪天定下我准孙媳。我跟她住倒是可以。”
小花笑起来。
她总算明白流氓为什么急于找女朋友了。
丹丹每次收到花的时候,是不是正好也是他回过老家时。
答案也许不言而喻。
水奶奶朝她看来,那目光让她一颤,她几乎立时察觉她想说什么,忙一步跨上摩托车后座,跟水奶奶挥手。
流氓载着她在山路上疾驰。
路上的风景从眼前一一掠过。真奇怪,第一次来,才不过逗留一夜,却觉得那样亲切那样留恋。
车子走到半途,突然一颠,后座的袋子被颠下来。还好小花及时发现,忙叫停了车。
果子调皮的滚落一地。小花小跑着一个个去捡。
流氓坐在车上,袖手旁观,一点动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不仅不帮忙,还胡乱指挥:“后边,前边,路边草丛里,你眼睛呢,那么大一个都看不见?能不能快点,待会有车来,别人看见还以为你在捡金子。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的错,袋子都绑不好。”
小花不会跟人吵架,争吵都几乎没有。她听着流氓唠叨,嘴上一个字都不说,心里却在出声:“好。你是大爷,你说什么都对。”
谁知流氓看看她:“你在嘀咕什么?”
他又是笑嘻嘻的模样了:“想说就说,又没人会掐你舌头。”
“没说的。”小花回答。
流氓看着她:“呵,唯唯诺诺的,老太婆果然老眼昏花,居然认为你配我做媳妇?”
不,我不配。
丹丹才配。
小花好笑的想。
大概她的笑意太明显,流氓眯眯眼,仿佛猜到她的腹语,一下子沉下脸。
小花见状,忙说:“你还在想着这事啊。”
流氓神情一怔。
旋即面无表情说:“给你两秒钟时间,上车!否则你自己走回去。”
小花不知哪里又得罪他,迅速上车坐好。
回到店里后,小花做好中饭,才告假回家。
坐船。爬山。
很快看见那栋房子。
屋顶烟囱没有浓烟滚滚冒出,想必最近忙于农活,油坊暂停。
房子是两层楼栋,当年村中第一户盖起这种楼房时,颇为风光。如今风光不再,沦为村中众多楼房中普通一员。而且年代久远,外面墙皮好几处脱落,显出几分落魄陈旧。
其他人回家,好似都归心似箭,远远看见自家房屋,无不欢呼雀跃。
小花却从未有这种情绪。
一看见它,心底里就生出一种阴郁之感。
沉甸甸的,非小心翼翼不可。
那算她的家吗?
或许只能称为大屋。
提供一处屋檐,供她立足。
家中寂寂无声。
小花知道此时他们一定在午休。于是轻手轻脚进屋,放下书包,预备也回自己卧房中躺一会儿。
谁知丹丹忽然走出来。看见她一愣,立刻拉下脸:“你还知道回来!”
她手上提着一只竹筐,马上扔给她:“去地窖里装两筐红薯。”
这原本是属于她的活计。
小花一言不发,去做。
她从地窖里出来时,乌云起床,看见她,开口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果真是亲生母女。说话,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小花露出怯弱的神情,“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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