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断崖一跃而下的乔泠之,在坠落之时,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竟然看见上方有姬放的身影,可在听到上方赵尽珂的尖叫声后,她才知道,她没看错,他随她跳了下来。
最后的印象,是他拉住了她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翻转在上侧,而后二人一起没入长河之中。
入水的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之后的时间里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漫无边际的梦,梦里的一切就像是情景再现,灰暗一片,件件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多庆幸自己选择了放肆,毫无惧意地跳了下去。
徐皇后活不成,长宁伯死了,害了她母亲的人都赔上了性命,乔泠之就是死也安心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漆黑的夜她还能走出来,她还有机会睁开双眼。
夏日里,她是被冷醒的,浑身湿漉漉,因身上穿的还是粗布衣衫,她动一下都觉得笨重不已。
天边已泛白,乔泠之猛然想起坠崖后的一切,姬放呢?
她立刻坐了起来,就发现了一边还在昏迷之中,同样浑身湿漉漉的姬放,发丝凌乱贴在脸上,他的手边还流淌着血迹,乔泠之赶忙爬过去伸出手试探他的鼻息,呼吸虽微弱,但至少有气儿,乔泠之这才放心了些。
九度山断崖之下竟是一条长河,而她和姬放也幸运的都活了下来。
他们所在之处,正是长河边,离得并不远,从那么高的崖坠下,她身上竟没有半分伤痕,乔泠之凝着躺在沙石之上的姬放,唇抿紧了。
姬放与她同坠崖,入河之际是他紧紧将她护住,他所受的冲击必然更大,她昏迷后也是姬放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拉扯着她游上了岸,最后支撑不住才也昏了过去,他手上的伤,是在这沙石之上摩擦导致。
说实话,不感动是骗人的。
她很明白,姬放是为了用行动告诉她,他选择赵尽珂并不代表就放弃了她,可她心内仍旧是别扭,是她变了吗?变得任性,变得不懂事。
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从未对人如此信任过,可换来的并不是同等的信任,她对这份感情已经产生了畏惧,也激发了心内最渴望的东西,那才是她最真实的性情。
做不了他心里的第一,那么她宁愿不要。
京中的仇人都不在,可她不想回去面对赵尽珂,更不想面对这暂且的乱世,只要逃离京都,逃离他身边,她似乎才能缓过这口气来。
乔泠之就算出神,眼神也一直粘在姬放身上的,不管看多久,他,长得是真的好看,她下意识将手抚上他的脸,将他脸上缠绕着的发丝拨整齐在耳侧,眼神里有爱意,却没有不舍。
“我这样的状态若是继续待在你身边,我会疯的。”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放开对方的手,可是”
“对不起。”
她说话声音极轻,似乎在自言自语。
说罢,她颤巍巍站起了身,往另一面丛林中看了看,有灯火点点,是方定州他们来寻人了。
乔泠之安了心,再最后看一眼姬放,往反方向离开了此处。
她不曾注意到,地上姬放的眼眉动了动。
七月十五,段絮党余孽终于被方定州所灭,底下不少军士反向投靠,方定州的军队又壮大一分。
京都中,周延等人以为方定州至少也需要休整两日,谁知就在七月十五当晚,方定州就带人攻入皇城,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有苍启为内应开了宫门,并早早将皇城内的士兵都换成了自己人,方定州带兵畅通无阻直逼东宫,太子周延被俘,襄王得消息及时,带着陈国兵将撤走了。
大局已定,方定州改回原名周桓,登基为新帝,改年号为永宽,帝号定州。
前太子周延封了怀王,命前往封地扬城,手上并无半点实权,实打实一个闲散王爷,敬国公府被削了爵更是因此没落。
姬放为有功之臣,自燕太子被害亡故,姬家一直在朝中观察局势,打探消息,并暗中扶持周桓,获封靖王,乃大周以来继安王后第二位异姓王。
苍启亦是少年潜伏于军中,建立军功,获取魏将军信任,周桓将魏将军手中的兵权全部移交到了苍启与姬放手中,荣安侯府一举升为荣国公府。
其余有功之人,皆有封赏。
一时之间,京都中最受女子羡慕的就是抚宁公主周易夏了,本以为她嫁了个侯府庶子是低嫁,可一朝局势反转,她不仅没有因为周帝和徐皇后的缘故被定州帝厌弃,还成了中宫皇后,且传闻定州帝对她极是宠爱,后宫暂无一妃一嫔。
也有人说,周皇后对定州帝经常避而不见,冷淡不已,但定州帝依旧每日去看她,着实叫人羡慕不已。
更有靖王姬放,谁都知道先帝赐婚他与乔泠之,他还曾亲自入宫请辞,许多二人间夫妻不睦的流言传出,如今徐皇后垮台,长宁伯府覆灭,这靖王妃的位置怕是该换人了。
可谁知乔泠之失踪了,靖王妃之位亦空悬着。
所有事情都平息后,京都也恢复了往常的繁华,新帝登基的喜气一直延续到秋日。
姬相府也换了牌匾,改为靖王府,他在京都的风头,一时无两。
乔泠之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更有人传她已经死了,因此许多人家都盯上了靖王妃这个位置,可是不管是明着上门,还是暗中派人来打听,通通被拒,叫人猜不出他究竟对乔泠之这个发妻是何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