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想着,姬放这次是白日里来,应当不是来找麻烦的。
今日的乔泠之因是为徐皇后病恙而进宫,所以只着一身素色锦裙,她身形清瘦,腰间鹅黄色的衿带一束,细腰恰堪一握,面上只上薄脂,别有几分羸弱之感。
尤其她的眼中还带着对他的探究与惧怕,可身体却挺得笔直,看来那晚她确实被吓得不轻。
姬放将手收回,改为环抱在胸前。
最后还是乔泠之受不了这样的静谧,先开口道,“夫君今日怎生得空过来?”
这是时隔几日,姬放第一次见乔泠之,也是再一次听她柔声柔气唤自己夫君。
姬放伸出一只手,在案上轻叩,乔泠之数着,他一共敲了七下。
然后听他道,“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徐皇后如此机密之事的?”
他已将事情证实,左都御史果然是徐皇后的人,徐皇后是女子中难得谋略极深之人,遂她的多疑不下于他,若真如乔泠之所说,她并不愿替徐氏做事,更有仇敌之意,那么精明的徐皇后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奇怪就奇怪在,乔泠之既能知晓徐皇后的密中谋划,又无与她为棋之心,他再机智,也想不通这件事情,所以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而在他能问出这番话来时,乔泠之才算是舒了口气,至少姬放已经不是完全不信任她,更有可能,他已经设法将此事证实,就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证实的。
姬放瞧得真切,乔泠之眸中的畏惧已经褪了大半。
乔泠之道,“如何知道的相爷又何必深究,只要你是得利的一方不就是最好的吗?况且,我知道的事情远不仅此一桩。”
她给自己壮了胆子,试图将自己的意图一点点抛出来。
姬放也接得很好,他看乔泠之的眼神再也不似从前,像把玩物件一般,而带了些真实的兴趣。
他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完全信任乔泠之,毕竟也是跟在徐皇后身边十几年的人,且她身上徐家的血脉做不得假。
见他并未出言驳斥,乔泠之又小舒一口气,继续道,“我能保证自己并不会为了徐氏背叛相府,并且当相爷有需要我的地方,阿泠也会量力相助。”
这是很好的机会,她与姬放做交易的机会,只是她自己看不见,在她说这些话时,眼里闪着光,里头最后一丝畏惧也消散不见,满脸皆是坚毅,姬放却尽收眼底,在他也未曾察觉的内心,对乔泠之的信任似乎又多了一分。
“你有何条件?”
有意思的事情,他也不妨听听。
乔泠之柔婉一笑,“夫君今晚回房歇息吗?”
第15章 夫君,我口渴
姬放难得一怔,上次她也问过这样的话,是进宫谢恩回府之时,他瞧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现下,她臻首娥眉,眼波清灵。
他问的是条件,她答非所问,亦或是这就是她的条件。
今日她被虞贵妃嘲笑的事情,他也听手下人说了,所以,她想圆房了?
姬放唇角一弯,他笑了,即便笑意浅浅,可这也是他面对乔泠之这个人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笑。
乔泠之不由被面前这副谪仙之画摄住了魂魄,姬放长得很好看,眉目俊朗,鼻挺翘,整张脸棱角分明,将他的冷然之气全部衬出,此刻唇上的笑,仿佛将雪山融化了一角。
怪不得京都中有那么多的闺中女子倾慕姬放,他有权有势,有容有貌,还洁身自好,就算是为人冷淡了些,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人选。
她的意思并不是希望姬放同她圆房,等等,圆房?该不会姬放误会了她话中之意吧?
乔泠之红着一张脸忙不迭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姬放反问,“哪个意思?”
现在略带些痞气的姬放,与平日里见面连招呼都不想打的姬放,与那晚差点将她掐死的姬放都不同。
乔泠之甚至怀疑姬放人格有些分裂,只不过她不敢说出来。
知道姬放有意逗她,乔泠之微恼,可这一丝的恼意只给双腮布满红云的她增添了道不一样的风情。
因为气呼呼,所以她说话不免随意了些,算是破罐子破摔,“罢了,相爷觉得是哪个意思就是哪个意思。”
姬放眉一挑,眼一抬,“怎么不叫夫君了?”
乔泠之:
不知从哪句话开始,二人之间的氛围猛地一变,由阴沉压抑变为了暧昧调笑。
姬放也发现自己过于放松了,坐正了身子,板起了脸,不逗了。
“今日你进宫,可曾听说了什么?”姬放起身问道。
乔泠之紧了眉头,显然还不曾知道。
姬放也没打算说与她听,绕过她准备离去,却又在打开门后,停了片刻,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会回房歇息,只是也许会比较晚。”
说罢,不多久,院中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院中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相爷今晚要留宿镜花苑,他们的主子有盼头了!
兰山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奔了来,“夫人,您终于熬出头了。”
舒云也是激动的快要流泪,她与兰山知道乔泠之被徐皇后嫁进这姬相府,就说明,要得到丞相夫人该有的体面不容易,她们知道乔泠之并不会为徐皇后做事,可姬放不知道,知道也未见得会相信。既然如此,身为乔泠之心腹,她们当然是希望主子能够在相府站稳脚跟,不能与姬相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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