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蒋乔面上是一派为难之色:“姑母也在家待过,自然知道老夫人她”
蒋乔将话说了一半,剩下的由蒋太嫔自己脑补。
果然,蒋太嫔回忆起自己那位嫡母为利益至上的作态,就一脸恶心:“你刚刚才晋升过,老夫人也应当会给你几分薄面。”
“姑母,你还不知道呢。”蒋乔将身子扭过去,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活脱脱就是一副没忍住落泪的模样:“老夫人在我入宫前和我说了,若是爬不到九嫔的位置,就别和家里头联系!”
“我如今虽然得了晋封,但比起同期的几个新人,已经是晋升慢了。就在来避暑行宫前,老夫人还特意传了消息进来,骂我不中用呢!”
让卖惨对象哑口无言的方法,就是要表现得比对方还要惨几分。
果然,蒋太嫔震惊:她入宫时,要求只是贵嫔呢,怎么到了下一代,直接变成九嫔了?
然而转念一想,蒋太嫔就想通了:她是庶女,蒋乔却是嫡系的嫡女,自身条件也不一样,要求不一样也不奇怪了。
“那、那怎么办呢?难道我就要在避暑行宫孤苦一生么!”蒋太嫔看到自己想的两条路都走不通,就不由灰心丧气起来,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绝望,比起第一次装模作样套近乎的样子要顺眼真实许多。
蒋乔见蒋太嫔基本打消了企图回到蒋家养老的这个念头,就笑起来,颇为真诚道:“姑母也不必这样灰心,我的能力有限,但也会尽力帮助姑母——姑母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讲吧,衣裳首饰姑母可以和我要。”
心里的念想被泼了冷水,蒋太嫔摇头叹气道:“我只是个太嫔,要那么多鲜亮的首饰衣服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你这儿的布匹锦缎都是适合夏季穿的,上回既然已经拿过了,这回就不必再要了。”
许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断了念想、又要空手而归,蒋太嫔最后思考良久,才道:“那姑母就只要一样东西——有个安神香,叫栀意安神香,安神效果极好。我近日总是睡不着,用了它才能得到一次安睡。”
“如今姑母手上只有三炷这种安神香了。偏巧避暑行宫的库房三月前出了事,没货了,我昨日去殿中省问也没有了。”
“你是新晋升的妃嫔,自然比我有面子,就请你等下一批栀意安神香来的时候,为姑母取一些吧。”
当时茗夏是往薛意如的映月居送东西了,正是锦瑟在一旁伺候,就叫锦瑟记下了。
而之后蒋太嫔告辞,仍是不死心地向蒋乔说了一句:“你还是和姑母想想办法吧,只要你能帮姑母,姑母什么都愿意做。”
如今乍然想起这一件小事,蒋太嫔来拜访的这一日,正应当是木芝去过殿中省,茗夏未将此事上报的时间点之后。
蒋乔回忆了这件事,实际上时间只过去一瞬。
既然蒋太嫔执意想要回蒋家蒋乔在那一刻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话语和措辞。
蒋乔将蒋太嫔和她哭诉要回蒋家的一段略去:“是半月前,蒋太嫔来拜访嫔妾,说起想要安神香就不够用了。嫔妾想着自己库房里或许有,就让锦瑟带着蒋太嫔去拿了,后面细节也未曾过问。”
锦瑟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道:“奴婢记性差,现在才记起此事。”
茗夏也出声:“回皇上,蒋太嫔来访时,奴婢并不在玉瓯阁,而是奉明嫔的命令,去了映月居送些点心。”
知道木芝拿了安神香的茗夏不在场
永宣帝微微眯了眯眼:蒋乔这番解释,是说的过去的。
“明嫔的解释并无错漏,只是有些太过巧合了。”娴容华轻轻开口。
有的妃嫔点头认同。
蒋乔面色不动:“皇上只需要请蒋太嫔来验证一二即可。”
永宣帝点点头,小福子就又向着蒋太嫔居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见过皇上、见过太后。”蒋太嫔是被突然叫过来的,还被要求带上剩下的栀意安神香,此时面上就带了些疑惑和惶恐。
永宣帝身边的何长喜见永宣帝端起茶盏,就十分乖觉地和蒋太嫔简要叙述了事情经过,而后问道:“蒋太嫔,不知明嫔所言可是真的?”
蒋太嫔抬眼,斜前方转头望着她的蒋乔对了一瞬的视线。
“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蒋太嫔从蒋乔的目光里读出了对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的回答——“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将你送回蒋国公府养老”。
又看此时蒋乔的状况,明显就是只凭着自己无法脱身,才想到了自己。
蒋太嫔咬咬牙,努力摆出笑容,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接过自己有些破旧的香料盒子。一打开,正是两柱栀意安神香。
“明嫔所言为真。”蒋太嫔道:“不过半月来已经用掉一炷香了。”
永宣帝点点头,看向许太后:“如此看来,这宫里记录在账上的栀意安神香,都已经弄明白去处了。”
许太后亦是颔首,而后对着站在屋子里十分别扭的蒋太嫔说道:“辛苦蒋太嫔了,蒋太嫔无事就回去歇息吧。”
蒋太嫔赶忙应下,又和蒋乔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感谢和“答应你”的意思,就放下心来,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的眼就又落到木芝的身上。
木芝此时已经有些傻了:那三炷香是自己趁着去大膳房的领膳食的时候,偷偷传递出去的。按理说,应该就是现场发现的这三炷香。最后怎么又成了给蒋太嫔的呢?这和上头的人,所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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