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为难道:“要脱衣服,您出去等吧。”
季晴心想,他什么样她又不是没见过,沉声说:“让开。”
司机:“您别让我为难。”
医生开口道:“再吵就都出去。”
许星野指尖搭在衬衣纽扣上,额头冷汗凛凛,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对她说:“你去帮我买件衣服。”
街道离医院有点远,她买了条黑色休闲裤,一件白色宽松的T恤,回到医院时,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神色挺平静。
她提着袋子,问:“疼吗?”
“有麻药。”
许星野换掉沾血的衣裤,司机已经结完账回来,季晴想看看情况,伸手去拿单子。
司机麻利地对折起纸张,丢进装药的塑料袋里,说:“我去倒车。”
“只是皮肤刮破一点,皮外伤。”许星野说。
季晴问:“真没事?”
“心疼我?”他一笑,伸出手,掌心向上,“那扶我一下。”
季晴:“......是这样扶的吗?”
“搂腰也行。”
“......”
回到酒店已是傍晚,项目刚开始事多,季晴留在酒店加班。
晚上八点半,手机一震,许星野:[来我办公室一趟。]
季晴:[什么事?]
许星野:[方案有点问题。]
季晴提着电脑走去他的办公室,原来他爸的地方,成了他的主位,这种继承的迭代感还挺奇妙。
季晴坐在他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点开方案,问:“哪有问题。”
许星野眉眼平顺,透出点疲惫,说:“想吃你做的面。”
“......”
“还没吃晚饭吗?”
“嗯。”
她看着他,目光逐渐无奈:“走吧。”
熟悉的餐厅,熟悉的位置,季晴许久未下厨,做得慢一些,端着青菜肉丝面到他面前,说:“很久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挑起一筷子,吃饭没以前快了,吃了半碗,说:“还是以前的味道。”
四周安静,这一幕似曾相识,她被触碰到心头的柔软,姿态逐渐安放下来,曾经真正爱过的人,任何时候遇见,还是情难自己地想靠近。
之后平平稳稳推进项目,她和许星野工作上的接触比私底下多。
他后背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十天后,季晴陪他去了一次医院,医生说:“挺好,可以拆线了。”
她心一跳,绕过去看他的后背,干净紧实的皮肤上,竖形伤痕两侧,是细细密密的针脚,看得人揪心,难怪那天他不让她陪着,原来缝了这么多针。
走出外伤科,许星野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康复室里,许光明瘦了、老了,在护工的帮助下,一次次尝试站立、行动,一只手无力垂着,一只手止不住哆嗦,像一棵顽强的老树,坚定地扎根在土地上。
“爸。”许星野唤了一声。
许光明没急着回头,扶着护栏往回时,才抬眼看过去,他目光迟滞,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季晴。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看见了,但盯了半天才认出她。
季晴:“许董。”
许光明低了低头,艰难地走过来,他口齿不清,多人时不愿意说话,偏瘫后面部表情也不明显。
从他的眼睛里,季晴看出,他没有欢迎,也没排斥。
许星野询问了医生父亲的情况,他们陪了许光明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走出医院,许星野说:“我爸出事后,继母来了几次就不看他了,半年后提出离婚,要分酒店的股份,打了一年官司,我爸现在想开了,什么都不管,只想尽可能康复。”
工作很忙,转眼半个月过去,季晴买咖啡,回身时看见一张熟面孔,她一眼就认出他,许星野的舅舅。
他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一起喝杯咖啡?”
“我请你。”
范一统上班经过咖啡厅,看到季晴和舅舅坐在窗边说话,连忙点开手机,偷拍一张照,发给许星野。
许星野秒回:[现在?]
范一统:[对。]
咖啡香细细弥散,舅舅喝了口咖啡,问:“这几年怎么样?”
回这后,所有人开口问的都是这句,季晴说:“挺好。”
“上次忘了感谢你,那半年,你把星野教导得很好。”
“分内的事。”
舅舅看她面色平静,言辞目光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说:“你那时候为了他,愿意主动成全,还让顾宴予留下,帮了我们非常大的忙,现在回头想想,好像我比较小人之心。”
季晴一笑,未语。
“我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是为了他和酒店好。”
“我知道。”
“我给他介绍了不少女孩,他一个都没看上,原来我是希望他和杜梦旅行社的女儿在一起,事业上能相互促进。没想到他找到了秦家。”
季晴目光一跃,看见一道人影大阔步走来,气势汹汹,五马□□地坐在她身边,一脸冷凝,对他舅舅说:“我说过不喜欢她,你现在又是干什么?”
语气很冲,不该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
“我帮你这么多,良心呢?”舅舅问。
许星野态度软下一点:“我感情您,但一码归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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