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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丰并不在宁清衍的房内,苏蓉绣进屋刚刚跪下,宁清衍便扬眉示意那老人先退出去。
房门被合上。
不知为何,面对这厮时自己总是心虚的厉害,苏蓉绣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宁清衍看也不看她,只管自己安安静静坐在软榻上动手煮着茶。
撇浮末,三倒水,手法纯熟,像模像样,看起来像是平日里也经常做这种事儿的人,这倒让人觉得有几分惊奇,苏蓉绣还当这祖宗从来也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偷摸抬眼瞧了好几回,最后一眼,却正好撞上宁清衍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个正着,苏蓉绣心下一惊,忙忙再低下头去。
宁清衍轻笑了一声,“来此处见本王就只是为了这么跪着?”
“民女,是来向王爷解释的。”
“解释?”
“府中下人说王爷早上来过苏府,许是听见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民女还来不及见到王爷,王爷便走了。”
手里的茶煮好,这回不比上回门窗皆数紧闭,老头儿出门时只是顺手带上房门,两头的窗户还能通些风,但天气仍是很热,宁清衍最后一道茶水煮开之后,热气冲的手心里都抓了一层微微细汗。
添了一杯茶,推向桌案的另一头,宁清衍道,“过来坐吧。”
苏蓉绣低头想想,便听话起身来坐下。
手里头抱着的是装好的衣裳,见这祖宗脸上没什么特别不满意的表情,苏蓉绣才将布包放到桌面上再动手推出去,“这是送给王爷的衣裳,两件。”
宁清衍随手将外层用来装衣裳的青灰色布匹掀开,“那件红色的呢?”
一件月白色,一件藕荷色,唯独那日见过的牡丹红却不在这包裹之内。
宁清衍尾音上扬,倒像是在质疑,此前他第一眼瞧见就没想过苏蓉绣会拿这种颜色的料子给他做衣裳,那时本就怀疑着这丫头偷摸给别人做呢,结果这回正好,让他抓了个正着,说了给他又不给,这算是什么意思。
苏蓉绣自是不晓得自己手里这么一件不起眼的红衣裳能在这祖宗心里翻起这般大的风浪,只当人随口一问,她便也随口一答道。
“王爷说要留着大婚的时候再穿,民女却也是第一次做喜袍,翻料子,翻款式,还没寻到合适的图案,而且喜袍做起来会比寻常衣裳更麻烦些,民女担心不能在三日内按时完工,便暂时先搁下来做了件别的,请王爷再给民女十日时间。”
仍是怀疑,但又不好多说,宁清衍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个头,他只道,“不急,慢慢做,你只要记得欠了本王这么一件儿衣裳就成。”
苏蓉绣低头,气氛又开始沉默了下来。
茶壶里的茶水‘咕噜咕噜’翻腾不停,苏蓉绣伸出手指碰了碰茶杯外壁,本是口干舌燥想要灌些茶水下肚去消暑,谁晓得这水烫手的厉害,手指头刚碰着杯壁就是一阵烧心的疼,她身子一抖,又连忙将手给缩了回来。
宁清衍目光往前一瞟,他道,“刚煮好的,一会儿再喝吧。”
“谢王爷提醒。”
虽然这个提醒是稍微有些晚了。
苏蓉绣不是个话多的人,偏是宁清衍又不把话题往正事儿上引,姑娘家也不好意思直愣愣的开口说‘王爷您早上听错了’,‘其实我没有想嫁给别人’这样的话,于是便也只能咬牙生生等一个说话的时机。
两人相对无言,等着等着等到太阳隐约有了些下山的架势,等到煮茶的炭火自己燃烧殆尽开始熄灭,苏蓉绣坐得自己半边腿都开始发麻时,这才实在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瞧。
九王爷竟是已经睡着了,苏蓉绣瞧见的时候他正单手撑着额头,脑袋还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去。
伸手去那眼前晃了晃,人也不见醒,苏蓉绣看宁清衍额间有汗,刚刚伸手想去拿扇子替他扇扇风,谁晓得手才伸出一半去,那颗摇摇晃晃的脑袋便是猛的往下一砸。
这怕是真睡迷糊了。
这大脑袋磕中桌子边那还得了?
鼻梁生的这般秀气高挺可别是被这一下子生生给压塌了。
小脑瓜子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就在宁清衍的额头将撞上桌角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苏蓉绣才及时将自己的手掌心给垫了上去。
可惜反应的稍稍慢了些,若是再早一些伸手,托住对方应该是没问题。
但就这么蹭着桌面将手伸出去当软垫,宁清衍的额头砸中苏蓉绣的手指骨节,只听得‘碦哒’一声脆响,两个人都砸了个疼,苏蓉绣刚满脸痛苦的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儿,对面倒是先惊慌的抬起了头。
嘴巴能塞进去个鹅蛋,苏蓉绣僵硬当场,又立刻将嘴给合上了。
虽说也是砸了一声响,但如何也比脑袋直接撞桌面来的舒服,宁清衍瞧了瞧苏蓉绣还没反应过来收回去的手指头,便是先一步伸手去将她按住。
指节处有些红肿。
宁清衍稍显紧张的皱眉问道,“试试能不能弯。”
苏蓉绣听话了弯了两回手指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幸好没把人手指头给砸断。
“疼不疼?”
苏蓉绣摇头,又点头,“一点点疼。”
“你一下午只顾干坐着,等得本王都困了。”本来是打算这姑娘不说话自己就一直耗着,偏要治治她这等人开口才说话的毛病来着,谁知道毛病没治到哪儿去,倒是先砸了人家一个脑瓜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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