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绣笑笑,然后那少年也跟着笑。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倒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贺,叫贺鸣。”
“是一鸣惊人的那个鸣吗?”
“对,一鸣惊人的那个鸣。”
从清晨等到正午,好不容易才排到苏蓉绣进门,遣了来送的小哥返家,自己抱着个盒子就朝里走。
“哪家的姑娘?”
“禾绣坊苏家。”
“叫什么名儿?”
“苏蓉绣。”
“西厢房第六间。”门口登记的男人在苏蓉绣的名下划上一笔,又抬头问,“空手来的?”
苏蓉绣一愣,只琢磨着这难道过来当丫鬟都还得给九王爷备贺礼?
“别误会,只是这来住着的都是富家千金,前头好几个做菜的都恨不得把她们家厨房给搬过来,说是别家的什么锅碗油盐用不惯,苏姑娘这空手来的,怕是没这些奇奇怪怪的习惯,咱们唐家的针线也能拿来缝衣裳吧?”
“能用的惯。”
这些东西,苏蓉绣倒是从来不挑。
只是事儿传到大夫人耳朵里,便只觉得没面子,别人家不管去的是嫡女还是庶女,那东西都跟陪嫁似得一大箱一大箱往大宅子里搬,唯独她们苏家,那苏蓉绣小气兮兮的抱着个针线盒子就进了门,实在是不懂世故且没见过世面。
姑娘进了唐家,也不好叫出来再说教一番,只是第二天补齐了上好的针线布料,再修了一封书信,狠批了这涉世未深的三女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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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听说你进门第二天就被你家大娘给骂了?”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的,不过是来这做两件衣裳,怎得这人讲得像是新媳妇儿过门被娘家责骂了似得?
苏蓉绣抬头瞧瞧那站在窗户外和自己手中绣棚面对面的唐家九公子,面上稍显了几分惊慌。
“别怕,我跟你家二哥打小便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唐丰笑道,“他还托我小心照顾你一些。”
“是吗?”苏蓉绣慌忙放下针线,她低眉垂眼,羞然起身谢道,“承蒙九公子关照。”
“本来想让你唤我一声九哥哥,不过想着你得唤苏暻綉二哥,再唤我九哥,那我这辈分岂不是还让你给喊小了?”手里的扇子摇着就不能停,唐丰额头有汗,这趟是特意过来瞧苏蓉绣的,“叫九公子又显得太生分,你喊我一声九郎哥哥便是。”
“这............”
怕是不太合适吧。
总归是怕再被人说了没规没矩没教养,苏蓉绣也从不是顺杆爬的性子,谁晓得这人说的是不是客套话,哪怕是二哥有托付,那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就信了人家说出口的话。
倒是唐丰不觉在意,只当是姑娘家面皮薄羞了,喊不出口,所以便又找了别的话题的跟着问,“对了,前段时日九王爷进门你可有瞧见?”
“倒是,不曾瞧见。”
就那祖宗,整日进进出出都跟迎菩萨一般,听说脾气诡异的要命,一天不砸他三五个杯子就跟活不下去似得。
九王爷初来那天,苏蓉绣也在房间外探头凑了个热闹,不过也就远远瞧见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便再没机会靠近过。
唐丰道,“下次有机会,九郎哥哥带你出门见见世面。”
什么破机会,苏蓉绣才不想要,这些达官显贵的皇族大爷,她可是巴不得离的越远越好。
心下如是腹诽,面上却仍是乖乖巧巧的点了个头。
苏蓉绣的容貌十成十的继承了自家娘亲,谈不上风华绝代、天人之姿,但偏偏胜在一个眉目如画、楚楚动人。
干净、舒服,一眼瞧过去便让人觉着是个好姑娘。
靠着这张脸倒是也吃过不少好处,像苏家二少爷苏暻綉,大夫人的嫡出之子,大当家的心肝宝贝,苏家绣坊未来的继承人,便最是偏爱这秀丽灵动的三妹妹。
唐丰瞧着苏蓉绣的光洁的额头,温顺的眉眼,心下也是喜欢,只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被那急匆匆赶来的小厮给打断。
“九公子,前殿主房来报,说九王爷上回去雅苑看戏,和哪家姑娘约了今日还得一同听个书去,现在正准备着要出门呢。”
说起这九王爷,唐丰心里头就是一个‘咯噔’,本来此前怕这祖宗口味挑剔,所以他还特地提前寻遍姑苏城内名声最大的烟花柳巷。
酸甜苦辣咸,各个口味的姑娘都各挑了十来个排排站着,打算就专门伺候这爷爷到处风流去,结果谁知道人是从皇都城里出来,见过大世面的,眼睛都没斜一下就一个也没瞧上。
没了法子,没有姑娘也不能把这祖宗晒在家里不是,想着毕竟是自己的事儿没办妥,唐丰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哪晓得十多年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唐丰唐九郎,这回竟是在这九王爷的阴沟里翻了船,只听人轻飘飘一句。
“九郎甚合本王心意,以后便陪着本王四处游玩吧。”
四处游玩=寻欢作乐。
乐倒是挺乐,吃吃喝喝,不务正业都能再安上一个正当的名头,可是,唐丰擦着眼泪哭喊,我不想陪着这位一句话说不对头就得翻脸的祖宗到处玩啊。
“说是那幽州林家的大小姐,本是自幼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那皇都城内的侍郎官沈家定好了一门娃娃亲,谁晓得后来众皇子夺位内斗,沈家站错了队就被当朝得势的四王爷一刀给咔嚓了全家三百多条人命,只独留沈家小少爷一个独苗在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当头保下一条命来,最后走投无路无奈去了乌冥山拿刀做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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