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把碗筷收拾了,垃圾拎出去扔了,帮着栗策给爷爷脱衣服,拧毛巾。
“我不怪任何人。”栗策一边给爷爷擦脖子,手臂,胸前,肚子,一边跟唐乐说话。
“没有人有义务照顾他。这是我的责任。是我自己没有做好。”
“策哥。”唐乐把爷爷的衣服穿上,盖好被子,他想劝栗策,可是栗策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去倒水,然后又坐到病床前,给爷爷抹了抹头发。
“策哥,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唐乐坐在他身边,他太知道栗策会怎么钻牛角尖了,他总是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总觉得是他没做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栗策看着唐乐,他终于还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擦了擦唐乐眼角。“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他只是觉得如果当初他没有去打球,没有离开这里,或许爷爷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能多活两年。至少能看着他拿个金牌,拿世界冠军吧。
他最想见到的,就是栗策能给他拿一枚金牌回来,可是,他看不到了啊!
栗策红着眼眶,“乐乐,我只是……我就是……就是想……”
栗策哽咽着,说不下去,他的手滑落到唐乐的肩膀,他就那么扶着他的肩膀,垂着头,泣不成声,“我就是……想他……再看我一眼……再喊我一声……”
再看我一眼,再喊喊我,哪怕再打我一次,骂我一句呢!
“策哥……”唐乐揉着栗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哭吧。”
哭出来,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也许是将憋闷了两天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也许是真的累了,栗策哭过之后在陪护椅上睡了一会儿。
直到唐乐把他摇醒,“策哥,爷爷醒了。”
栗策从陪护椅上立马蹿了起来,趴到病床边上,握着爷爷的手。
唐乐去喊医生,栗策就那么看着爷爷,他的眼睛混沌的,没有焦距,栗策喊他,“爷爷。”
仿佛是听到栗策的声音,爷爷的眼睛慢慢转了过来,逐渐清明起来,他张了张嘴,舌尖打颤,青紫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栗策忍着眼泪,紧紧握着爷爷的手,“老头,臭小子在这里呢。你要好起来。”
爷爷眨了眨眼睛,看着栗策,又看了看他身边,再望向他。
爷爷在找人。
他在找唐乐。
“乐乐!”栗策看着爷爷,大声喊着,“乐乐!唐乐!”
“来了。”唐乐从门外头跑进来,俯下身去看着爷爷,“爷爷,我是唐乐。爷爷。”
唐乐看着爷爷,眼眶红着,他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到床上。
爷爷嘴里「啊啊」的,抬了抬手,他看着唐乐,要去够他。
唐乐牵着爷爷的手,“爷爷,我在这儿。”
爷爷费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栗策的手放到唐乐的手背上,他把两个孩子的手叠在一起,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栗策的手背。“嗯……啊……”
他的舌头在嘴里打着转,说了几个字,却完全清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栗策不用听清楚,也能知道爷爷的意思。他哽着嗓子,看着爷爷,“放心,我会对他好的。不会欺负他。”
爷爷咧了咧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搭在栗策手上的手也轻轻的垂落了下来……
“爷爷……”栗策看着他,趴到他身上,“爷爷……”
唐乐满脸都是泪痕,巨大的悲伤让他透不过气。
他的策哥,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他只剩下唐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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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奔赴梦想
爷爷很早就把自己身后事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爷爷从来都是一个看得挺长远的人,他知道栗策小,很多东西不懂,自己身后的事情都委托给了欢哥的妈妈,赵姨。
在乡下就是这样,再远房的亲戚,大小事情上都总是热络的,邻里之间都是主动热情的来搭把手帮忙的。
栗策虽然是经过了栗民山的去世,可是在办后事这些事情上,还是稚嫩的。特别是乡下的民风习俗还有很多的讲究,他就更不懂了。
爷爷的丧事在他去世后第三天办的,除了街坊四邻来帮忙的人以外,栗策没想到的是刘琴也回来了。
唐乐说他还是跟刘琴说了爷爷的事情,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刘琴会来。
“谢谢你能来,琴姨。”栗策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眼皮乌青,他睡不着,悲伤像是绳索,紧紧的捆缚着他,无处可逃。
“应该的。”刘琴放下行李就去帮忙了,没有多说什么话,甚至都没跟唐乐说句话,她俨然还是当年那个家的女主人,张罗着家里的大事。
家里有长辈在的好处就是,孩子们可以喘一口气了。
“策哥,喝点水吧。”唐乐让栗策躺在沙发上休息,给他倒了杯热水,又去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乐乐,谢谢你。”栗策捧着手中的玻璃杯,杯子里头的热气缱绻着往上,缥缈的。
“跟我就不说这个了吧。”唐乐蹲在他面前,双手抱着他的手腕。“是不是该归队了?”
“嗯。”栗策点头,“明天就走。”爷爷已经不在了,可是他生平最愿意看到的,就是栗策生龙活虎的在冰面上驰骋,他最想要的,是栗策拿回那块奥运会世界冠军的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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