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严重,时间越长。
栗策盯着手术室,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了,他还没出来……还没出来……
越严重,时间越长……
栗策双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耳畔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才猛然抬起了头。
“我的儿子啊……”一个老妇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悲恸得几乎跪在了手术室门口。
刘琴也被这哭喊声惊醒了。她侧过头看着那个老人,眼泪啪嗒啪嗒的又落了下来,抓着身边的唐乐,“乐乐,那是……那是那个司机的家人……”
唐乐红着眼,他扭头看向栗策,栗策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老人,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栗策站了起来,唐乐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过去,可是刘琴还拉着他一直在哭。
大家似乎都已经预感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有多么的严重。
栗策走到手术室门口,刚刚出来的医生已经走了,留下哭得肝肠寸断的病患家属等着护士把人推出来。
爷爷走在栗策的身后,这个倔强的孩子直到现在了,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爷爷不仅担心着里头的人,也心疼着眼前站着的这个半大的孩子。
栗策双手紧紧的攥着,他就立在手术室门口,一起送进来的,为什么爸爸还在里面?
手术室上头的灯,灭了。
刘琴拽着唐乐的手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处。等着医生告诉他们结果。
还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他摘下口罩,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医生了,“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不!”刘琴嘶哑着喊了出来。她不能接受。
“妈妈。”唐乐抱着刘琴,这种巨大的冲击下带来的疼痛是痛入心扉的。
“谢谢。”栗策看着这个满头都是汗,在手术台上坚守了十几个小时的医生,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他看上去异常的冷静,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听到父亲离世人的孩子。“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栗医生是我的学生,我很痛心。”老医生看着栗策,眼眶泛着红,“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栗策三两步就冲了进去,爷爷立马喊了唐乐,“唐乐快去!”
唐乐跟着跑了进去。
栗策几乎是冲着栗民山的遗体就跪了过去。是的,他是跪着趴在了他的遗体面前,踉跄着跑进来,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就站不住了。
“栗民山!”他狠狠的咬着牙,趴在地上,一拳砸在地上,抬头看着栗民山苍白还带着血迹的脸,“栗民山!你给我起来!”
“策哥!”唐乐进来的时候,栗策已经站了起来,他要抓着爸爸的胳膊,把他捞起来,他不该躺着,他是个医生,他是个父亲,他不该躺着的。
“栗民山,你给我起来啊!”栗策冲着床上的人吼着嚷着,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哪里,不知道身边都有谁。
“策哥!”唐乐拦腰抱着栗策,“栗策!你清醒一点!”
“栗民山!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了我妈要照顾我一辈子!你答应我妈要陪着我长大!你还没去看过我打比赛,你还没陪我看过一场电影,你他妈给我起来啊!”
栗策嘶吼着,巨大的悲痛带着愤怒和不甘,他往前冲着,要把栗民山给喊醒,他不能睡,他没资格睡,他得活着!
“栗策!”唐乐紧紧抱着他,用力把他给掼到墙上,“栗策!你醒一醒!别这样!”
唐乐两眼通红的盯着他,“你难受你哭出来。你哭出来!栗叔叔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栗策看着唐乐,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都是泪的人,那颗被刺穿的心脏,仿佛才逐渐恢复了跳动。
“唐乐……”栗策看着唐乐,苦笑着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栗爷爷和刘琴站在门口,一个掩面而泣,一个老泪纵横。谁又能不知道呢,栗民山的离世最受伤害的人就是栗策。他自小就没有妈妈,如今,连爸爸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23、离别(1)
栗民山的后事基本是刘琴一个人操持的。栗爷爷年纪大了,常年在老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刘琴没有让他再多劳累。
而栗策毕竟还没成年,即便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早熟,他不懂也没有心情去安排这些事情。
刘琴虽然和栗民山还没有领证,两个人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夫妻关系。
但是刘琴仍然以当家主人的身份,陪着栗民山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栗民山的后事结束之后,栗爷爷和刘琴聊了很久关于栗策的事情。当然,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
“我想带着小策回乡下。”栗爷爷自己本身并不习惯城市的生活,加上栗民山走了之后,住在这个房子里睹物思人,老爷子自己都觉得特别难受。
“小策现在正在读高中,我怕会影响孩子的前程。”刘琴还是有心要带着栗策的。
“我和民山虽然没有领证,但是我心里早就当小策是一家人。民山走了,我可能也会跟唐乐一起去英国,那边的医院一直希望我能回去。我可以为小策联系学校,他可以跟着我一起走。”
爷爷拿不定主意。他放心不下栗策,可是,也不能让栗策再拖累了刘琴,带着前未婚夫的孩子生活,这算怎么回事,以后人家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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