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修拿着吹风筒回到了喻迦旁边,喻迦便指使他插上电吹叶子和花瓣。
倪云修无奈,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心说,还不如回家自己做,恐怕还没有这样麻烦,不过,看喻迦那么上心,做起来似乎挺开心的,他便也心平气和了,喻迦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喻迦用铅笔勾勒好了线条,就开始选花和叶子往上贴。
他做事很细致认真,专注地贴着花叶时,神色柔和,嘴唇微微抿着,倪云修看着他,这一刻就像回到了两人尚年少的时候。
记得高一时,有一次上生物课,当时是用显微镜看细胞并把看到的细胞画下来,两人一组,因为是自由组合,所以倪云修和喻迦一组。
那时候的喻迦,也是这样认真地制作叶片的切片,然后在显微镜下观察,倪云修就在旁边打杂。
喻迦贴好了一部分,抬起头来,发现倪云修虽然手里拿着吹风筒在吹叶子,但他的目光却是完全在自己身上,喻迦对此很满意,他喜欢倪云修总是关注自己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问:“在看什么?”
倪云修叹道:“想到高一的时候,我俩一组做树叶切片在显微镜下观察,你还记得吗?”
喻迦想了一会儿,的确是忘记了。
他在高中时总在关注倪云修,因为过分关注了,反而对有些倪云修记得的事,他因为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反而记不住了。
喻迦没说他忘记了,他偏过头亲了倪云修的嘴唇一下,又继续去贴花了。
倪云修初时没太在意喻迦是要贴出什么画来,等喻迦完成了主要部分,他才关注起来,凑到喻迦跟前去看,只见喻迦用红到发黑的兰花瓣一点点地贴出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半球形,又在上面用金黄色的梅花花瓣贴出了星星和一个人的头发围巾等,再用浅绿色的梅花花瓣贴出了这个人的衣服和裤子形状,还用暗红色的月季花瓣贴了他的鞋子,再用了一朵真的大红色月季花贴上去,并贴上月季叶子,再用蓝雪花的花瓣贴在其他位置上,很显然是天空。
倪云修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是小王子的故事里的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了。
倪云修心中沉甸甸的,非常想紧紧地把喻迦拥抱住,但他只是坐正了身体,继续用吹风筒把蓝雪花的花瓣吹得稍稍干燥。
喻迦虽然做得挺快,但也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这副贴画。
这贴画一看就不是小朋友可以完成的,因为太过圆满和优秀了,而且也并没有什么童趣在里面。
贴完之后,喻迦用湿纸巾擦着手指,问倪云修:“怎么样?不错吧。”
倪云修笑着点头,“非常好。谢谢你,喻迦。”
喻迦也笑了,说:“很简单的事。”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倪云修,看得倪云修很想哭。
喻迦去画室找材料把这副贴画封起来,倪云修也跟着他去找,进了画室,见画室墙上挂着一幅点画法的树木和星空,在树木和星空之下,有两个背对着画外的人物坐在那里,两人一人坐在左下角,一人坐在右下角,两人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却互相没什么相干。
倪云修愣了愣,有些忧伤。
喻迦却没太在意这幅画,他去找到了木头框架,然后把那副贴画贴在板子上,用框架框了起来,再用有机玻璃板把它封上。
喻迦在画室里认真地做着工匠,一直等做完,他才开心地对倪云修说:“你看,都好了。”
倪云修说:“特别好。”
喻迦道:“那是当然,毕竟是我做的。”
倪云修说:“对,你做的。”
喻迦把整个成品搬给倪云修:“喏,给你了。”
倪云修抱住这个有50公分长和宽,有近十斤重的贴画,心也沉甸甸的。
喻迦之后没再过分纠缠倪云修,做完了画,倪云修的衣服也早就干了熨烫好了,倪云修换了衣服后,他就守信地开车把倪云修送回了学校去。
倪云修没让他把自己送到住宿小区,而是让他把自己送到了学院楼下。
喻迦把车停在学院楼侧面的车道边,在倪云修下车时,他轻声叫了他一声:“修修。”
倪云修心下一颤,回头看他,喻迦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倪云修轻声回他:“嗯?”
喻迦道:“修修,你还爱我,是吗?”
倪云修抿紧了嘴唇,目光痴痴地看了他几秒,才轻声唤了他一声:“喻迦。”
喻迦没有再说其他,对他挥了挥手,“东西拿好,之后再联系。”
倪云修“嗯”了一声,从车后座拿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带着往学院楼走,他走了一段路又回头,见喻迦还没开车离开,他难过地只得加快了脚步。
倪云修没有把喻迦做的那幅画拿回家给女儿应付作业,而是把画锁在了办公室的柜子里,他回家后又重新给女儿做了一幅符合五六岁小朋友审美的贴画。
女儿要求要一副爸爸妈妈婆婆和点点的画,但倪云修说这太麻烦了,他根本不会贴,所以最后只是贴了几朵花上去,连点点都觉得很丑很敷衍,要求重做。
倪云修把贴好的画推到女儿面前,说:“那你自己贴吧。”
点点蹙着小眉毛,嘴甜地说:“爸爸辛苦了。”
倪云修给女儿的洗澡善了后,又为她讲完故事,看她睡着了,才回到自己的卧室,这时候,孙雅维都还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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