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缙有种不实际感。
不管是从机场见到吴楚的第一眼,还是听到吴楚说的第一句话,又或者是那么久后他们第一个拥抱,第一个吻,都没能给他一种真实感。
但好像直到他们交缠的这一刻,他才能真真正正地确定,那个在赛道上悍然疾行的吴楚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些在午夜时分令人惊骇的噩梦并没有在现实中发生,他的吴楚,依旧是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不是在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中无声地等待着和死亡的降临。
或许是在爱欲纠缠中那种恐慌被无声地传递了出去,吴楚在身上男人哑声后的长久沉默中忽然就像是明白了点什么。
吴楚伸出手,闭着眼睛无声地环住了殷缙。
他知道,老天爷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它喜欢看各种感情的生离死别,觉得这样的感情才够刻骨铭心,但却忽略这样的生离死别是能够折磨死人的。
吴楚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抗下一切,在他看来生命在赛道上消失或存在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出现在赛道上,但他却不知道有个人心脏跟他连成了一条线,他有血有肉,也会撑不下去。
那个人远远没有办法能够像他一样坦然接受他的死亡。
在那个人的眼里,他的爱人还那样年轻,又是那样的优秀,死亡这两个带着腐朽意味的字眼,最好永永远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爱人身上。
可是他的爱人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危险,纵使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如今方程式赛事安全系统已经大大地提升,近年来发生危险的几率大大的减少了,但他依旧不可避免地恐慌。
吴楚半仰着头,只能环着面前人的颈脖,低低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应着面前人的话。
到了最后,他看到男人闭着眼环住他,半跪在床上,温柔地在他的后颈落下一个吻,很轻,像是一张纸终于被抚平包容,变得柔软安静下来。
凌晨时分。
卧室开着护眼的小灯,吴楚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清理过,浑身清爽,带着家里两人常用沐浴露的清香。
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过了好一会才弯腰随便捡了一条裤子套上,朝着卧室门外走去。
没想到他一推开卧室门,就见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窜进了沙发下,动作快得像是闪电。
“卧槽,殷缙!家里进耗子了!”
“老大一只!”
吴楚嚎了一嗓子,听上去格外激动和兴奋。
他不在家,家里就乱套了!
果然,这个家还是少不了他!
殷缙正在厨房做着菜,闻言只来得及抬头,就在下一秒听见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和吴楚一叠声的卧槽。
两分钟后。
客厅沙发上一边蹲着猫,一边蹲着人。
“这玩意那么丑,你真捡回来了?”
殷缙拍了拍吴楚的屁股,挑眉道:“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把自己房间的窗开着,就等着这只猫跑进来。”
吴楚眼都不眨严肃道:“瞎说,我那时候是忙,来不及关窗而已。”
那只黑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吴楚说它丑,昂着脖子冲着吴楚叫了好几声。
吴楚乐了道:“你看它还不承认它丑。”
“脑袋大大,眼睛小小,长得黑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耗子。”
殷缙伸手挠了挠那只黑猫的下巴,眼里带了点笑意道:“本来说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
谁知道刚回到家进门,两人都没刹住车,一路从门口玄关搞到了卧室门,搅得昏天暗地,根本就没有人听到黑猫抓着卧室门的声音。
那只黑猫歪着脑袋,蹭了蹭殷缙的手腕,看上去格外乖巧。
吴楚看着心痒,蠢蠢欲动也想伸着手摸一摸那只黑猫,没想到,他伸手过去却没有被猫抓得满手是伤,
他有点愣,小心翼翼地伸手搭在猫背上,却没想到那只黑猫歪着脑袋,犹犹豫豫带着点勉强地舔了他一口。
吴楚浑身都僵了,他动都不敢动,大气不敢喘,小声道:“它怎么不怕我?”
难不成是因为去年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这个猫见仇的体质就变了?
殷缙没解释,而是抱起猫,将猫丢在他怀里,风轻云淡道:“自己跟它玩。”
“玩够了就洗手过来吃饭。”
说罢,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背影看上去格外淡定。
仿佛他就是那么牛逼,能办到当初沈秋泽都不能办到的事。
完全看不出当初搜罗着吴楚的衣服,蹲在地上耐心地给着黑猫闻,花了老长一段时间带着黑猫去认人的狼狈模样。
吴楚眼睛亮得不行,抱着怀里的猫坐在沙发上,快乐得用着脑袋使劲蹭着猫。
蹭了好一会,又兴冲冲地在自己社交软件上发布了第一条内容,恨不得向全世界全部自己有了猫。
两个小时后,客厅沙发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殷缙的位置,只有大脑袋的黑猫和哄着黑猫的吴楚。
殷缙坐在地毯上,面无表情用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公司文件,听着吴楚对着黑猫的嗓音温柔得能够滴下水。
又哄又亲的,看上去爱得不行。
终于,玩得不亦乐乎的吴楚抬了头,叫了坐在地毯的殷缙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