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爱憎分明得让沈秋泽格外无力。
等吴楚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件灰色毛毯,而空气中浮动着大米被熬得米油的香甜气息,他眉头动了动。
吴楚微微偏头,才看到茶几前的沈秋泽对着他低哑道:“怎么从床上下来了?”
寂静空荡的卧室中没人回应他,沈秋泽神情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他提着饭盒走到了茶几前,弯腰坐了下来对着吴楚道:“过来吃一点东西。”
他将保温盒饭中的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摆了出来,像是从前一样在冬休期酒店那样。
只不过如今摆出来的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而以前在酒店时那些都是手下人提前做好用来敷衍吴楚罢了。
沈秋泽将筷子餐具摆好后,微微抬眼望着吴楚。
吴楚眼皮子都没有动,依旧是靠在沙发上,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地盯着那扇门。
穿着黑色毛衣的沈秋泽眉眼情绪很淡,他平静地盯着吴楚道:“过来吃一点东西,我告诉你今天多少号。”
看着面前人依旧不为所动,沈秋泽淡淡低声道:“不是说要跟他一起过除夕吗?”
吴楚喉咙动了动,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沈秋泽将装着粥的托盘推到吴楚面前,哑声道:“吃一点,我告诉你。”
在经过几分钟的僵持,吴楚面无表情道:“把你的那碗粥给我。”
他不可能睡醒了后无缘无故又昏昏欲睡,要么就是他吃了沈秋泽给他加料的玩意,要么就是沈秋泽给他注射了点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这样的猜测都让吴楚有种将面前的人的头往墙上抡的冲动。
沈秋泽将手头上的那碗粥推了过去,低声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吴楚只嗤笑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他说什么笑话,一双眸子深处是刺目的警惕。
沈秋泽沉默了一会嗓子发哑道:“我说过,那件事后我不会再骗你。”
他不会再骗吴楚半分,因为最溃烂最腐朽的那一块依旧被吴楚硬生生撬开,换了一个新的人进去。
可无论他怎么说,但是当初会半蹲在地上,眼里带着笑意望着他,全然信任他的男生,此时此刻连他半个字都不会再相信,如今只面无表情地接着他推过来的碗。
那碗鱼片粥色泽透亮,米粒被熬得冒出了米油花,香气扑鼻,吴楚却看上去没什么胃口地随意用勺子搅了搅,然后在沈秋泽一动不动的注视在舀了一口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
沈秋泽微微直起了身子,漆黑的眸子中带着点纯粹的希冀望着面前的男生,没人能够想到,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琢磨模仿着当初给吴楚做饭那个老师傅的手艺,甚至连那位老师傅都忍不住感叹,说他做出来的这个味道足以跟他本人相似八分。
哪怕是那位老师傅最勤奋的学徒都不敢这样保证,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能够模仿得把八分相似。
靠在沙发上的吴楚尝完后,他脸色微微一变,舀了几口后便想放下勺子,却听到沈秋泽语气带着点冷道:“多吃几口。”
“吃这几口哄谁?”
吴楚看上去情绪有些压,握着勺子的指尖摁得也有点紧,似乎在忍着什么,沉默了几秒钟,他舀了一大勺看也不看地往嘴里塞。
几分钟后,一阵剧烈而痛苦的咳嗽声充斥着整个卧室,沙发上的男生弓起腰,像是被什么刺激到咽喉一般,咳得连腹部的肌肉都在抽动着,他摁在茶几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似乎胆汁都要给咳出来一般。
沈秋泽脸色霎时就白了下来,他半跪在地毯上,猛然伸手就去扣弄吴楚的喉咙,嗓音发着抖慌忙道:“吐出来……”
“不吃了……我们不吃了……”
可吴楚只是偏头,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底蒙上一层雾,苍白的脸庞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他微微仰着头,像是终于缓过来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着。
沈秋半跪在地上惨白着脸慌忙道:“觉得恶心我们就不要吃了……”
他不知道吴楚已经恶心他到了这个地步,只单单吃下他做的东西,就恶心反胃到了这个程度。
看着躺在沙发上微微半阖着眸子,眼尾发红看起来疲惫至极的吴楚,沈秋泽只觉得悲哀至极。
即便是恶心反胃到了这个地步,吴楚还是能为了那个姓殷的男人大口大口强忍着恶心咽下粥,以至于咽得太过导致了反胃。
可他曾经也是能让吴楚付出到这个地步的人。
沈秋泽指尖发着颤,差点连吴楚的手都握不住。
而躺在沙发上的吴楚一动不动,被姜丝呛得一脸麻木。
操。
谁他妈正常人一勺粥里面半勺都是姜丝?
他跟殷缙生活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殷缙不吃姜不吃蒜连带着他一起也不吃了,乍然一吃,表面上是可以勉强接受。
但万万没想到,这鱼片粥中的姜丝格外呛人,简直就是一路撵着他喉管,去到哪就灼烧到哪,咳得他胆汁都要吐出来。
而一想到这碗粥又是他自己执意要换的,吴楚心里便更加心梗,喷人的话堵在了喉头中不上不下,只能闭着眼一脸麻木躺在沙发上。
卧室中安静了下来,没有什么动静,只听见沈秋泽起身的轻微动静,过了一会,沈秋泽才哑声道:“我叫师傅给你做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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