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不对劲?”
老友嗓音越飙越高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殷缙反问道:“正常?”
他懒散靠在椅子上,慢悠悠道:“你信不信这要是在从前,我叫他给我弄削苹果,他能把我脑袋削了?”
更加不用提给他削那些花里胡哨的小兔子小熊了。
老友噎了一下,嫌弃道:“是你自己他妈没用,追个人追那么久都没追到手。”
他也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后望着殷缙啧啧道:“丢不丢人啊,给你削个苹果你他妈就能乐成这样。”
殷缙眼皮子都没抬道:“滚。”
老友乐了道:“不是我说,你跟在人屁股后面那么久了,怎么连一个名分都没捞着?”
殷缙瞥了他一眼淡定道:“你以为他身边想捞着名分的人就我一个?”
老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也是。”
他好奇道:“那几个还不死心?”
殷缙仰头靠在椅子上,淡淡道:“他们死不死心都没用。”
沈秋泽那玩意就算是站在医院下冻死,他都不会跟吴楚提一个字。
想要在吴楚面前玩苦肉计?
殷缙垂眸,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曾经因为车祸而受过伤的小腿,眸子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他小腿里还有着两颗铁钉呢。
身旁的老友带着点迟疑道:“老爷子那边死心了吗?”
殷缙淡定道:“死心了。”
老友有些诧异,他跟殷缙一块长大,也知道殷家老爷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要是轻易被说服,殷缙也不会在前段时间吃那些苦头了。
他狐疑道:“你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殷缙将手搭在脖子上,动了动脖子随意道:“我跟他说,我出家和结扎选一个。”
“他想了两天,就想明白了。”
他早些年行事也乖张肆无忌惮,只不过年岁长了后就将性子压了下来,变得冷淡沉稳起来,但殷家上下人都知道殷缙是真的能干得出那档事。
老友目瞪口呆,他神色有些复杂愣愣道:“不是,你来真的?”
“这他妈你都没开始跟他谈恋爱,就昏头昏成这样?”
在他看来,殷缙大可不必跟殷家老爷子将话说得那么死,先将人好好藏着,瞒着殷家老爷子跟着那吴楚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让那男生受一点委屈罢了。
殷缙静了一下,他仰着头沉默着,微微带着潮泽的黑发垂在眉眼上,半晌后,他才没有什么情绪道:“他在急救室外头时,我看着那帮人,你知道我那时心里想些什么吗?”
老友想起面前男人在那时渗满血丝的眸子,不吭声了。
殷缙很平静道:“我在想,他怎么就那么倒霉,身边全他妈都是一群人渣。”
“活了二十年,没让他过一天舒心日子。”
老友皱了皱眉,他好声好气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殷缙抬头盯着他平静道:“我要是让他在我身边躲躲藏藏”
“看着我听着殷老爷子的话,去跟别的女人相亲甚至订婚,我他妈就跟那群人渣没什么两样。”
“懂了吗?”
他知道跟老爷子迂回的办法有很多,但是一个都不想用。
他现在不想让吴楚再受任何委屈,一丁点都不行。
老友静了一下,半晌后他点了点头道:“你跟那群人渣不一样。”
他感叹道:“你比他们更加不是东西。”
多年轻一小男生,后半辈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若是殷老爷子再倔一点,这小男生岂不是后半辈子都要跟一个和尚过日子?
他是半点都不怀疑殷缙对吴楚的偏执欲,毕竟他从来没见过殷缙在什么事上步步为营到了这种地步,像是要把路给铺得宽敞明亮了,才让吴楚走进来了。
殷缙勾了勾唇,狭长的眸子中带了点笑意,他瞥了身旁的老友一眼懒散起身道:“是不是东西又不是你说了算。”
他一边收拾自己的私人拳套,一边挥了挥手道:“走了。”
老友不可思议道:“你溜驴呢?”
“火急火燎叫我出来,这就走了?”
他看着殷缙充耳不闻的淡定样子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不会就是为了炫耀他帮你削个苹果叫我出来的吧?”
殷缙奇怪道:“怎么可能?”
老友的脸色好了一下,看着殷缙微笑道:“他好像还帮我织了围巾。”
老友:“……”
殷缙补充道:“纯手工,自己织的。”
老友:“……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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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确实是给他织了围巾。
但是这玩意谁都没提。
吴楚在病床上低头自己织自己的围巾,殷缙就坐在病床椅子上带着平光眼镜处理公务,谁都没说也没问这玩意是织给谁的。
殷缙是不动声色地琢磨着想让吴楚自己说。
而吴楚则是一个劲地低头猛织围巾,生怕慢了一两天S市冬天就撒开腿跑了,这围巾就用不上了。
“殷先生,到了。”
殷家私人医院的护士将身后的长发男人带到了长廊里后,微微躬身微笑。
长发男人点了点头,他手腕上系了一串佛珠,脸庞清俊,唇边噙着笑意,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盯着长廊中坐着轮椅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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