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少极少叫吴楚叫做阿楚。
在褚萼看来,阿楚这个含在唇齿间都雀跃的称呼,往往是要在某些重要且有意义的是时刻呼唤的。
比如现在。
跟着管家走到长椅前男人的脚步顿住,他眉眼淡漠,西装袖扣的蓝宝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盯着长椅前的两人,下颚微微收紧。
男人身后穿着礼服的褚家管家微微鞠身,嗓音带着点歉意道:“沈先生,很抱歉,似乎我们先生还在招待客人。”
沈秋泽站在原地,盯着两人,没有说话。他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皱着眉头抬头,望向了来人,在看到他之后,怔住了。
沈秋泽下颚收紧,目光有些沉,他没有再盯着吴楚,反而是盯着半跪在原地偏头微笑望着他的褚家继承人。
褚家在国外势力错综复杂,跟国外的沈家也有着贸易往来,但褚家碰巧地在这段时间跟沈家贸易来往得特别密切,又碰巧在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参加聚会。
一切巧合都像齿轮咬合般得缓缓转动了起来。
褚萼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庞上带着点微笑,看上去无害至极。
*
第35章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伸出冰冷的指尖碰着坐在长椅上吴楚的眉眼,微笑着轻轻道:“哥认识沈先生吗?”
“不认识的话,我给哥重新介绍一下沈先生吧。”
四周很安静,只有褚萼的嗓音随着冰冷的指尖像是潮水一般淹没过来,缓慢地扼住颈喉,吴楚就坐在长椅上,看着褚萼用来逼迫威胁他的沈秋泽站在他面前。
那个怀里抱着猫,偏头眼里带着笑意让他来摸摸怀里猫眯的人,此时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身后褚家的管家尊敬叫他沈先生,周身气质看上去凛然而冰冷。
耳边代表着男人身份的陌生字眼一个又一个往耳朵里钻,坠得心头撕扯着发疼。
说完最后一句,褚萼苍白没有血色的指尖停在吴楚有着浅浅疤痕的眉骨上,触感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盘缠着,他看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沈秋泽,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缱绻的笑意,低低轻柔道:“哥,你认识他吗?”
认识吗?
认识那个在滂沱大雨,浑身湿漉漉抿着唇来找他的庇佑的沈秋泽吗?
还是认识那个新年时在酒店房间,穿着白色毛衣陪着他打游戏的沈秋泽吗?
又或者认识那个陪在他身边在整整两年,喜欢了他两年的沈秋泽吗?
回忆中那个贫困的S大学生形象骤然坍塌破碎,不久前刻意忽略的违和感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让他那些举动发笑得可怜。
坐在长椅上的吴楚嗓音有点沙哑道:“认识。”
褚萼笑了起来,苍白的指尖使了一点力,他几乎是像情人间呢语一般微笑道:“认识就好。”
这是他的庆生宴,而吴楚和沈秋泽决裂,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长椅上两人的姿态亲密,站在原地的沈秋泽望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他,沙哑吐出两个字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但望着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得可怕,浑身都像竖起了尖锐的屏障,目光冷得刺骨。
可吴楚面前还半跪着那褚家的继承人,他看上去像是丝毫不排斥那冰冷苍白的指尖抚在他眉骨上,即使桀骜面容带着冷,却依旧没有推开他面前的褚萼。
这一幕看上去分外刺眼。
沈秋泽本以为自己会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在男生面前暴露,毕竟至始至终吴楚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还是一个没有被驯服软化的替代品。
但是如今听到那褚家的继承人一字一顿轻飘飘地把他的身份揭开后赤、裸、裸地摆在吴楚的面前,像是硬生生在那段干净、纯粹的感情中锉上了深深丑陋的划痕。
沈秋泽却开始不自知地收紧下颚,目光阴鸷盯着半跪在长椅前的褚萼,无端凶悍尖锐起来,,仿佛看到了入侵了自己领地的野兽。
他一直以为吴楚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认为吴楚会无条件偏袒他,无条件护着他,这是他从跟吴楚在一起时就打心底认为的。
在这段感情中,被偏爱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沈秋泽,不是吴楚。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吴楚也会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盯着他,目光冷得刺骨,他面前那个褚家继承人却用着冰冷的指骨蹭着吴楚的鼻尖亲昵地叫着他:“哥。”
沈秋泽是知道那位褚家继承人的,心思城府颇深手段狠辣,哪怕身体虚弱,也绝不容小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半跪在吴楚面前,像是条毒蛇盘踞着自己的珍宝一般,缠绕着吴楚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他听到褚萼笑着轻轻道:“哥,今晚留下来吧。”
沈秋泽猝然抬头,眼神越发阴鸷盯着褚萼,他不知道那股凶悍猛烈的敌意名为妒意,只知道在那股情绪中还混杂着微弱的恐慌与焦虑。
慌得仿佛站在悬崖峭壁前摇摇欲坠,喉咙却被死死扼住,只能任凭着那股沸腾尖锐的情绪在胸腔肆虐,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冒出来告诉沈秋泽,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但他却只死死盯着长椅上的两人,被死死扼住的喉咙死活开不了口。
吴楚坐在长椅上,心脏坠得有些麻痹,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盯着面前带着笑意的苍绿色眸子,嗓音沙哑低低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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