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礼毕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对这些事情门儿清,加上纵横商界多年,什么小九九没见过。
估计是查到了什么,最后只给了唐芋一笔钱,并永久地辞退了她。
原本事情就该这样过去。
某天陈烬从省队训练完回家后,意外撞见了找上门来的唐芋。对方看到他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完全是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林书夏一愣:“唐芋她……”
“她怀孕了。”陈烬闭了闭眼睛,“我告诉了我妈。”
陈烬那时候不懂得感情。
却也知道,这应该是独占的,单一的,忠诚的,不该是像陈礼这样的。
苏媛知道后沉默了许久,没多说什么,只让陈礼把唐芋叫来了家里。并当着丈夫的面,直接给了她两巴掌。
“你就这么贱得慌,喜欢有家庭的男人?”
苏媛居高临下的,眼神轻蔑,看唐芋如同看路边的垃圾:“垃圾配垃圾,想要就拿去。”
陈礼原本还垂着头,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来去,涨红着脸看向陈母:“这是你说的!”
苏媛看也不看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可除了陈烬,周围所有人都不理解苏媛想要离婚的想法。
陈烬的外公是个大学教授,骨子里有着极强的大男子主义,知道后指着苏媛怒道:“你要敢离婚就永远不要来见我,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一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就连外婆也在劝苏媛:“这就只是次意外,陈礼也不是故意的。要我说都怪那个女的,阿烬好心把她救起来,结果她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家的?啐,白眼狼。”
苏媛在国外攻读研究生时,曾研究过一门婚恋学。
她永远信赖的书籍告诉她,哪怕是意外,出轨和家暴一样都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次。于是在彻想一夜后,更加毅然决然地向陈礼提出了离婚。
哪怕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陈礼。
可也绝不容许污点的存在。
林书夏看着陈烬,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后面应该还有。
不然他妈妈不会变成后来的那样。
“我妈听到外公的话,又听到周围同事的议论,很长一段时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越来越怀疑自己,也越来越痛苦,就去朋友推荐的心理诊所,打算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林书夏突然想到论坛提起的那件事。
大家都说陈烬冲进心理诊所,把心理医生揍进了医院,最后啥事没有风风光光地就读宜临大学。
“那个心理医生他。”
林书夏顿住了,突然有些问不出口。
陈烬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情况不好也不坏。只是某天在心理诊所遇到了一个病人。”
“那个人是唐芋的表哥。他本来还想靠唐芋嫁给陈礼拿一笔钱,但陈礼和我妈离婚后根本没和唐芋联系了。”
“他没想到会在心理诊所遇到我妈,想明白后就一个劲地奚落她,装模作样地惋惜我妈活得多失败。哪怕家境殷实硕博学历也比不上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小姑娘,还说我。”
陈烬一顿,声音很淡:“说我当初救了唐芋,是我妈活该,说丈夫和儿子都不向着她。”
“后来几乎每一次我妈去心理诊所,都能遇到他。他刻意挑我妈治疗的时间去堵她,每次都会重复地对她说那些话。”
言语如利剑,轻而易举就能无声杀人。
苏媛连续两年被打压,看似强大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了。在听到那样的话后,更加不堪一击,于是开始给自己找纾解的理由。
不是她的问题,是别人的问题,是陈烬的问题。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学游泳。”
在想明白自己没有错后,她对自己的儿子这样说:“或者你就该直接溺死在那片海里。”
林书夏浑身都僵住了。
哪怕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还是无法相信会从一个母亲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苏媛在转移痛苦。
她怪陈烬当初救起了唐芋,怪陈烬去学了游泳导致之后的事情。所以她把自己的痛苦和压力转移给了陈烬,想让陈烬和她一样痛苦。
也很快想起了,之前许初意说的话。
——“他就有一次吧,本来都快要第一个触壁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下来了。眼见着对手一个个超过了他,也没有其他动静,最后是直接站起来离开的。”
——“就那次过后吧,江易说他再也没看到过陈烬游泳,曾经的泳坛新星少年悍将,从此就这样陨落了。”
林书夏一直在猜测,陈烬当时在想些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
他一定是在比赛途中,想到了自己母亲对自己说的话,那样带着浓烈厌恶色彩的话,一时间才会连最简单的挥臂都做不到。
林书夏一颗心抽抽地疼。
陈烬那时候也才几岁,凭什么遭遇这样的事情。
她之前没讨厌过别人。
现在却非常讨厌,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唐芋。讨厌那个,助推整件事情发展的唐芋表哥。
林书夏手指动了动。
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怕自己用力过度,让陈烬觉得她是在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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