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学生吗?”她慢吞吞地说,“我妈妈……临时开会去了。她说她马上就回来了……让你等等。”
大概是被嘱咐要说这些话,一边回想,一边念得磕磕绊绊的。
好不容易说完了,又坐得端端正正的,低头做数学作业。
两个人相安无事也默不作声地在办公室里度过了十多分钟。
期间,书彤也一直没回来。
“哥哥,”小女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笔,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定定地看着他,指了指唇角,“你这里怎么了?你是受伤了吗?”
陈烬往后靠进椅子里,懒洋洋的。
“说了你也听不懂,做你的数学作业。”
“我都做完了!”
她把桌上的作业收进小黄鸭书包里,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往鸭嘴里掏了掏。
掏了一会儿,挖出了满手的创可贴。有轻松熊的,海绵宝宝的,史努比的……粗略估计有几十张,集邮似的。
“你痛不痛哇?”她鼻子和眉毛皱了皱,仿佛能切身感受到疼痛一样。
下一秒眼神又亮晶晶的。
“我妈妈说了,只要贴上创可贴就不会痛了哦。”
陈烬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傻瓜蛋。
这种拿来骗三岁小孩的话也信。
—
林书夏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里。
卡座上的人很多,好几拨人在玩游戏,热火朝天的。她不会玩,但看着别人玩倒还解闷。
“夏夏!”
舒雯坐在沙发对立角,朝林书夏招了招手,“你快过来拍照。”
林书夏一走,肖扬立马就凑了过来。
“什么情况?!我有一天居然看到你的外套穿在别人身上!还是个女生!”
肖扬说着说着,忍不住控诉:“上次我去你公寓!酒洒了一身!也没见你借你兄弟我一件衣服!”
陈烬抬手按了两下发僵的脖颈,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声道:“小姑娘觉得冷。”
肖扬:“……”
您还知道您是一个性冷淡吗?
原来您还会关心小姑娘冷不冷的?!
肖扬嘴唇蠕动,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
是陈烬的。
看到上面的备注,肖扬噤声。
陈烬拎起手机,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
毕竟是宿舍第一次团聚。
哪怕只是待在卡座的沙发上,几个女孩还是不停地变化拍照的姿势,拍下了几十张不同的合照。
看了一眼时间,林书夏问道:“快十点半了,我们要回去吗?”
宿舍楼有明文规定,超过晚间十一点回来,就算晚归。
进门要登记,还要上报给辅导员。
“行,我和初意去上个厕所。”舒雯眼睛一瞥,看到林书夏身上的外套,提醒道,“你记得把外套还回去。”
林书夏“嗯”了一声,脱下身上穿着的夹克。
拎着黑色的衣领,伸手理了理上面被压出来的夹克褶子。
他抽烟时外套大约放得不远,沾染上了烟草味。
淡淡的,意外还有些好闻。
而在这之中,还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白茶香——是她身上身体乳的味道。
林书夏顿时有些为难。
人家好心好意借给她一件夹克,她还弄脏了。
是不是应该要去和他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外套带回去洗一洗,再还给他。
“不好意思,你的外套我能——”林书夏转过身,声音戛然而止。
方才还热闹的沙发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桌上还放着一圈儿钥匙。
估计有人会回来。
“你好。”服务员正好托着托盘经过,见林书夏呆站着,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林书夏顿了顿:“有纸吗?可以写字的那种。”
服务员点头:“稍等。”
等服务员拿来纸后。
林书夏从包里拿出笔,刷刷地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又递还给他。
“就是刚刚坐在那里的那个男生,黑发黑T……”
服务员一晚上都在往这儿送酒,多少都是有点儿印象的。林书夏指了指位置,又大概描述了下对方的长相。
服务员似乎是认识他的,惊讶地看着她手里的外套:“烬哥的?”
林书夏想了想,好像是有听到别人叫他“阿烬。”
于是点点头:“外套我带回去清洗,纸条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他觉得清洗不妥的话,也可以联系我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麻烦你了!”
服务员接过纸:“好的,我会转交给他的。”
见事情解决了,林书夏松了一口气,走到临近门口的走廊等舒雯她们。
走廊很长。
尽头有一扇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冷风随之灌了进来,夹杂着一丝丝有若无的烟味。
林书夏垂下眼,沉默了几秒,重新穿上了外套。
他的外套很大,穿上去宽宽松松的,袖子半截空荡荡的,长度直接盖过大腿。
很暖和。
外面的天色越发暗了。
整座城市像是被装进了深蓝色的幕布里,四四方方的。偶尔有霓虹扫过来,骤然照亮上方的天空。
叮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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