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他工作太晚,有时候就歇新区了。”周渔说:“你要不提,我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
“我也是这会吃饭才说一嘴。你们那儿地铁都修一年了,也不听什么时候修好,昨天去办点正事,把我给绕得呀。”大嫂顺着她话聊。
“上半年疫情又停工了一段,说是要明年五一前才修好。”周渔说。
“那竟成回来不还得绕半年?”大嫂问。
“对啊,往常最多二十分钟,现在大家都要绕路,交通又堵,四十分钟回来都是快的。”
大嫂想起什么似的,朝她道:“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你发现没,家里每回聚餐男人里只有老四跟爸从不缺席。”
“老二嘴没边儿,每回群里都说回来,十回能来二回都不错。竟飞也一样。只有老四一次不落的参加。”大嫂说:“他们姐妹四个,要我说,最有家庭责任感的只有老四,那仨就过个嘴瘾,没实际行动。”
……
“我觉得大哥很好啊,他只是工作特殊,不回来大家都能理解。”周渔想到件事儿,“暑假的时候有一回我在街上看见大哥,他正在那买花,问什么花能让女人看了高兴。花店老板很风趣,回他「有钱花」。”说完笑出了声。
大嫂也乐不可支,眉目间满是柔情地说:“你说这事我想起来了。那天他难得休息,我们俩带言言出去玩儿,路上拌了两句嘴就不欢而散。一直到晚上他才抓了把花茎回来……”说着伸手比划,“一捧花,只剩几朵黄色的花心。”
“后来他跟我解释,说买了花准备回来赔罪,但路上临时接了任务,跑回局里的时候花倒着在手上来回甩,花瓣全给甩没了。”
饭后大嫂被大哥接走了,周渔懒得打车,沿着路边去地铁口,因为正专注想事儿,没听见身后的鸣笛声。直到孙竟成的车跟她并行,降车窗喊她,她才吓一跳似的看见他。
“上车,我送你。”
“你忙吧,我坐地铁。”
“还生气呢?”
为了证明自己没生气,她上了车。
第8章 ——操碎了心——
上了车,孙竟成问她,“怎么在这儿?”
“来吃饭。”
“绕这么远来吃饭?”
“这儿饭好吃。”
……
孙竟成没再问,调大了音乐的音量,俩人无话。车里的气氛让周渔思绪万千,问他,“你怎么也在这儿?”
“跟人吃饭。”孙竟成的语气没往常的生机盎然和漫不经心,更没有无厘头和伶牙俐齿。只是了无生气的平平淡淡。
婚前冯逸群跟她聊,说孙竟成这个人很简单,城府浅,好相处,高兴不高兴地,心思都表现在脸上。而且他性儿正,不会喜怒无常和迁怒于人地发脾气,跟他过日子不会生闲气和吃闷亏。
依周渔跟他这两年的相处经验,孙竟成的情绪并不体现在脸上,而是在声音上。漫不经心代表心情一般;伶牙俐齿代表还行,有心情能跟你杠两句;生机盎然和无厘头代表不错,跟你一通胡扯八道;沉默自然就代表着生气,对人最高的蔑视就是你蠢着吧,爷不理你。
“学校马上就放寒假了吧?”孙竟成问。
“下周四考完试就放。”
“那周五我们去房管局,把房子过个户吧。”
“我那天开玩笑的,我不要房子。”
“那你要什么?”孙竟成看她。
“我必须要图你点?”周渔反问。
“我手上没现金,只有两套房。”
“那你留着吧,回头卖了还能挽救公司。”周渔回他。
“周五去过户。”孙竟成还是那句话。
“你那破房我不稀罕。一套房就想我成全你的假仁假义?”
“话说明白,谁假仁假义?”
“你!婚姻里亏待了我,给我一套房就心安理得扯平了?”周渔看他,“回头你落个有情有义,我倒像占了大便宜,跟图你房子似的。”
孙竟成服了,“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看你离婚后一个女人难过……”
“谢谢,用不着。你还是管好你的公司……”
“你看不起谁呢?”孙竟成靠边停了车。
“看不起谁谁知道。”周渔轻飘飘回了句。
“周渔,你真他妈狼心狗肺!”孙竟成大骂她。
“你自己心虚怪我?你就不狼心狗肺?”周渔瞪着他。
“你也就会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外面乖顺的像只小白兔,回窝里就变形!”
“你呢,你怎么不在你爸面前横!”周渔脱口而出。
孙竟成红着眼看她,下车就走。
周渔盯着他背影,悔得要死,干嘛要逞口舌之快。说好要体面的、说好要体面的。
孙竟成恼死她了,沿着人行道步行回新区。扭头看见身后的车,加快了步伐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索性跑了起来。身后车紧追,还降车窗骂他,骂得很凶!为了甩开她,掉头逆行跑,等看不见她车了,才绕着另一条路回新区。
他跑了将一个小时才气喘吁吁地到新区,身体里的那股气,也随着汗稍稍落下。他先去便利店买水,发现没带手机,甚至连外套都落了车上。他这才明白,怪不得那只鹅在车里伸着脖子朝他干嚎。
等他完全平息下来,已经是一个钟后,他在小区运动馆跟人打过网球后的事了。他累得筋疲力尽,慢慢往回走,边走边觉得自己特没劲儿,女人嘛,干嘛要跟她一般见识?最后自己倒像只丧家犬一样地跑回来,她却美滋滋地坐在暖气车里。而且明天还得回去找她拿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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