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馨哦了一声,觑觑她,一时也没了话语。
回到家中,沈兰芝第一时间迎上来,拉住江予馨后怕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江予乔低头换鞋,没有吱声。
江予馨啪啪踢掉自己的鞋子,快速趿上拖鞋,咋咋呼呼地往客厅走,边走边喊:“你干嘛说我呀?全是那两个外地人的错!外地人就是傻逼!”
江予乔忍无可忍地翻了翻白眼,缓缓沉出一口气。
等她走到客厅,江予馨已经气呼呼地走进自己房间,沈兰芝唠唠叨叨地跟进去,埋怨:“你怎么总不听我的话。”
只剩下江东明在饭桌布菜,见了江予乔,神色难得缓和,疏离而客套地对她说:“来了?先过来洗个手吃饭吧,别管你妹妹。”
江予乔哦了声,洗完手在桌边坐下。不一会儿,江予馨和沈兰芝也出来了,一家四口围桌而坐。
气氛立马变得诡异又尴尬,江东明指指最中间的黄豆猪脚,对江予乔说:“你吃啊,别客气。”
沈兰芝也难得陪了个笑:“刚好你妹妹早上说要吃猪脚,你们姐妹俩多吃点。”
他们总是这样,每次江予馨惹了什么事叫她善后,他们都会呈现出这种生疏又吊诡的客套和讨好。
江予乔顿时食不下咽,勉强扒了几口饭。
中途刚好时嘉琛发信息过来,江予乔就拿起手机看,顺便缓解心中的不适。
时嘉琛说,原定今晚回来的航班突然取消,改签到明天上午了。
江予乔便问了明天航班的详细信息,又关心了几句他的工作进展,这才将手机重新放下。
余光扫到沈兰芝从她的方向收回视线。
江予乔懒得搭理,只低头吃饭。
吃完饭后,她便起身要走。沈兰芝叫住她,说:“我前两天买了一箱软籽石榴,你等等,我叫你爸给你装几个回去。”
江予乔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
沈兰芝觑她两眼,坐到她对面,说:“你跟时嘉琛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予乔骤然心浮气躁,说:“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沈兰芝也气急:“你以为我想管,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我看你就是个孤独终老的死相!”
江予乔顿时后悔跟江予馨回来吃饭,一下子起身,要往玄关走去。
江东明恰好拎着一袋石榴出来,不悦道:“无缘无故怎么又吵?”
沈兰芝怒道:“还不是她不识好歹!我好心提醒她,免得她又被人白占几年便宜。她倒好,还嫌我多事!”
江予乔忍无可忍,回头瞪着她,低吼:“从小到大你除了给我口饭吃,你管过我什么?!你为我付出过什么?你养我的那些钱,这几年我也还得差不多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了解我现在的生活吗,你就来对我指手画脚!”
“好啊,我就知道是钱的事,难怪今天进门就摆着脸色。”沈兰芝指着她面门,“父母的钱愿意给谁花就给谁花!我们给你妹妹买车又怎么了,轮得到你惦记?!”
江予乔被她的胡搅蛮缠弄得哑口无言,一时胸口剧烈起伏,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江东明觑觑江予乔,虚张声势地给沈兰芝帮腔:“我们生你妹妹还不是为了你。”
江予乔睚眦欲裂,眼底猩红一片。
江东明像是占领到道德高地,一下子底气十足起来,说:“要不是为了给你减轻养老负担,我们也不会生你妹妹。都是为了你,你给你妹妹做点事怎么了?那都是你的义务,你帮她就是帮我们!”
江予乔眼前一阵阵模糊,大脑开始缺氧。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直接气到连小命都没了,赶紧凭着最后残存的理智,颤抖着扶住鞋柜,换上自己的鞋子,冲出了家门。
一直到小区门口拦下出租车,江予乔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缩在后座,大口大口地喘息。
前面司机见状,惊恐道:“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可别在我车上出事啊!”
江予乔朝他摆了摆手,深深地调整着呼吸,这才低声说:“我没事,不用害怕。”
等呼吸逐渐平稳,她又拿出手机,将家人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回到家中,江予乔还是浑身躁动,独自绕着客厅疯狂暴走,最后又去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去洗了个澡,早早躺进被窝。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江予乔忽然觉得冷清,于是点开微信骚扰时嘉琛。
江予乔:好想你啊。
江予乔:什么倒霉航班,突然改签,好气!
时嘉琛过了一会儿才发来回复,大约是从字里行间意识到了她此刻情绪不稳定,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江予乔揉了揉发酸的鼻尖,眼前逐渐起了雾,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突然被人关注,心中的难过便再也压制不住,如喷泉般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啜泣着,用手背抹掉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泪水,就着雾蒙蒙的视线,在屏幕上打字:想抱着你,或者被你抱着。
片刻,时嘉琛回复:先隔空抱抱。
江予乔也不知怎的,一下子破涕而笑。
她用手背擦掉眼泪,说:真希望明天早点来。
时嘉琛说:早点睡觉,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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